瓷碗打碎是白的
      牛奶泼地是白的
      活着心地是白的
      死后骨头是白的

                ——德钦藏族情卦
                    整理：泽仁尼玛 斯那农布


恋恋不舍告别神瀑，我们踏上回程，虽然脱下T恤换了干的外套，但身上内衣长裤俱湿透，鞋子里也灌满了水，登山鞋这时候显示出巨优秀的防水性，水全部在鞋子内部，一点都不往外流。这会儿每走一步，就听见鞋子里咕唧咕唧直响。（有人要去雨崩神瀑的话，一定记得多带双鞋，衣裳淋湿干得快，但鞋子就麻烦了）。


神瀑下来不远，有一处圣迹叫做巴多称朗，那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两条非常非常狭窄的石缝，这两条石缝在佛经中称为巴多称朗，意为中阴道。一般认为，“中阴”是人们死亡与转生之间的一个过程，有七七四十九天，无论在生时地位高低、贫富贵贱，到了死亡之时，只有一生中的善与恶陪伴相随，走向孤独的中阴道。凡人在中阴阶段往往会因修持不够而再次堕入痛苦的生死轮回中；生前经过修炼的高僧大德，才能保持明静状态从容地走出中阴，实现最佳投生。
我们外转时也经过了一个中阴道，对于它的传说都是一样：朝拜者需虔诚的去钻过石缝，如果你卡在里面进退两难，说明寿命和福报将尽；如果你能顺利钻过，则能顺利通过中阴走向净土世界。
我在巴多称朗脚下看到四只蓝色蝴蝶，排成一个规整的四方形矩阵停在地上一动不动，很是奇异，赶紧拿出相机拍它们时惊动了其中一只，它飞起来换了个位置，矩阵被扰动了：


巴多称朗往下，有一块挂满了衣服和饰品的巨石，这块巨石叫加兴崩，意为天帝之库。据说天地把所有人财富存放在这里。朝圣者在巨石上挂满经幡、衣服和饰物，作为献给圣地的供养物和纪念品。巨石上网状的石纹被人们称作康珠玛称它，意思是空行母的珠链或丝带。


加兴崩往下不远，就到了白马祖坡（又译白玛珠普），从雨崩村骑骡子来神瀑的话，就在这里下马，剩余的路一定要靠自己走。白马祖坡是闻名全藏的莲花生大师修行洞，据说莲花生大师曾经在这里修持五天，调伏了诸魔鬼怪，给这些鬼怪委以重任，让它们跟随卡瓦格博及其眷属在末法时代中保护众生和佛法事业。

将失事女子救回来的茶馆老板，就在白马祖坡的拉姆茶馆经营。


拉姆茶馆包括三座木头棚子，其中一个最大的，用塑料篷布围盖住作为住宿处，有大约15个人可住的木板通铺；另一个是小卖部兼茶馆，过往行人可以在此喝茶吃东西烤火歇脚；还有一个小木屋分成两间，也可以住宿。

我们在火塘边坐下，请老板倒了两碗酥油茶，跟他聊了起来。


拉姆茶馆的老板叫做扎史老登，德钦县红坡乡人。今年四月竞拍承包下了这个茶馆，从五月开始营业，他和另一个伙伴要在这雪山脚下的山谷待到十一月左右。说起前几天救了一个人的事，老登还很激动：


7月4号下午两三点，他看见三个人往缅茨姆脚下的冰川上走去，后来就没看到他们下来。第二天，也就是7月5号早上九点，他恍惚看见冰川旁大石头上方有个东西，是人还是动物看不清，到了上午十点，光线明亮，他觉得那应该是个人，于是关上小卖部的门，赶往山上；等他爬上山一看，是一个女子，身上衣衫尽破，上身近乎赤裸，有多处伤痕，下身的长裤也破了一半，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老登赶紧背上人回到茶馆；回到之后女子还在昏迷，他赶紧给她裹上被子，又烧了热茶来喂，一开始根本喂不进去，后来女子慢慢醒转，才能喂进几口茶汤；女子醒来后仍然半痴，不会说话，老登打了电话报告了景区管理站。（我们望着对面山坡，都非常佩服老登的眼力，这里到那边山脚下直线距离至少一公里，有点近视的人根本连粒雪盆旁边那块巨大的岩石都看不见，他居然能看见石头上边有个人！万一他没有看见，那么只要再过一夜，这个女子恐怕也没命了。）
后来女子终于能说话了，但翻来复去只说一句：“上面还有两个，去救他们啊。”
7月6日，警方从云岭乡进山来，赶往白马祖坡，汇合昨晚已经展开搜救的景区管理站和雨崩村民再度上山搜救。当晚，在缅茨姆峰山腰海拔不到5000米处，发现了一名男子尸体，呈冻僵状。
第二天，7月7日，搜救队员再度上山，在前一具尸体相距不远处的悬崖下又找到一名男子尸身，已经摔得惨不忍睹。
当天晚上，在拉姆茶馆养息了两天的被救女子跟警方一起离开白马祖坡，回到了下雨崩村。
照顾了她两天两夜的老登心上这才放下一块大石头，他摇着头说：“唉，（这女子）就那裤子兜里有六十块钱，衣服也烂的，什么也没有，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啊。”
老登还有点怕人家误会他非礼女子，说，“他们都看到了的……我背她下来，马上就给她裹了一个被子……”。
这淳朴的人。他一点都没有去想，他救了人的命，人家该怎么对他。

每天，老登的茶馆面对着的就是这些云，这些雪，这些坡，这些山。


我问老登：你在这里生意好做吗？

老登和伙伴花了七万五千元（年租）承包下来这个茶馆，在距离雨崩神瀑最近的地方。他们进货要从德钦县城请小货车拉到西当温泉，一车200元，再从西当雇骡子驮到茶馆，每匹骡子一次限驮100斤东西，骡马费是160元。因为气候原因，一年只能做半年多的生意，他们的住宿处每个床位是25元，酥油茶30元一壶，5元一碗。老登为这么“高”的要价感到很抱歉：“真是没办法啊，是贵点是贵点。承包费高，拉东西进来又不容易。”走的时候，我为两碗酥油茶付了20元给他，他一定要退10块钱给我，“我说不要你钱了，你还要给，那也只能给十块，两碗茶就只要十块的！”

天气好的时候，老登的伙伴砍些柴备用，这里的取暖做饭全都靠柴火，柴火是自己上山去砍，每年另要给村里2000元柴火费。


扎史老登的电话：13988765031
如果你想住到距离神瀑最近的地方，请联系他。
如果你去神瀑路过白马祖坡，到他那里去喝一碗茶，吃一个煮鸡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