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     名

                         付卫星

    我和方林都爱舞文弄墨。我爱好通讯报道，方林则喜欢小说散文。不同的是，方林喜欢用五花八门的笔名，我多用真名。

    几年来，我俩比着发文章，你一篇，我一篇，渐渐有了小名气，引起矿有关领导的注意。

    矿宣传部有位乔部长，叫乔叶，年近五十。他也有写小说的爱好，只是天分不足，虽偶有作品发表，也常是内部刊物，从没上过正规报刊。有一次，乔部长把我们俩一同找了去，先是谈了一些近期有关宣传报道的问题，随后，他煞有介事地对我俩说：“我这次先犯些小自由主义，跟你们俩透透风。咱们宣传部的老张不是快退了嘛，矿领导有意再增加一下新生力量，让我先物色一名有这方面天赋的人选。我呢，就首先想到了你们俩。”

    我和方林听后都非常激动，这是领导对我俩的信任呀。方林眼中满是感激的目光，我也说决不辜负领导的高度期望。

    乔部长接着说：“离老张退休还有一段时间，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俩要有上乘的表现，到时候我可是要量才选用的呦！”

    那天晚上，我和方林兴奋得一夜没睡好。我们俩面上都说着相互鼓励的话，实际内心都在打着小九九，盘算着自己的胜算把握能有几分。当时我想，矿宣传部门的宗旨就是对外宣传本矿形象，自己的通讯报道远比方林的小说散文来的直接、形象，在这方面，我无疑是站在有利的一面，要是再加几分努力，进宣传部应该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这几个月，我和方林便在暗中较起了劲。我除了上班就是写稿子，我甚至还利用公休日随工人深入到井下，搜集第一手材料，写出了长篇通讯《矿山之魂》，发在一家省报上，反映特别好。当时全矿还组织职工干部学习讨论了一阵，我可是出净了风头。相比之下，方林除在一家文学刊物上发了两篇小小说外，几乎没什么突出的表现，甚至还比不上我们年近五十的乔部长，乔部长还在一本很有权威的文学刊物发了一个短篇呢！

    几个月之后，宣传部的老张果然退休回家了，接替他的人选却不是我，而是方林。我有些不解，我到部里写通讯搞宣传，那是专业对口呀，怎么我还不如写小说的方林呢？

    乔部长单独和我谈心，鼓励我说：“不要有情绪，也不要灰心。一是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二是为你着想，写通讯报道在基层要比飘在机关好得多，不愁没素材。”

    没办法，我还当我的小通讯员，方林呢，在机关里整天围着矿领导转，除了本职工作，他还写小说，还用他那些眼花缭乱的笔名。几年后，乔部长也退居二线了，方林又自然接替了乔部长的空缺。不出两年，方林又奇迹般的调到局工会办局报了。从此我和他的联系就不多了，见面也少了，不过最近听说他要出集子了。

    果不其然，那天我去局里办事遇上了他。方林把他的一本小说专辑给我看，还一再要求我读完后多提宝贵意见。

    晚上，我迫不及待的拿起方林的那本小说集翻了起来。翻着翻着，我竟发现乔叶的那个短篇也收在其中。我打电话给方林，问他是不是搞错了？方林说：“乔叶也是我的笔名啊”。我这时才彻底明白方林进宣传部的真正原因了。于是我又说：“以后能不能少用笔名，太多了，还能记住你的真名吗？”

    方林无言以对。

《人文前传》201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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