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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分类: 拈花微笑 |
谷雨三候: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春天最后一个节气,草长莺飞、杂花生树之余,泥土芳芬里,满满种子的希望。
枕上一抹晨光,闲翻董桥《从前》,看云姑、文伯、陶先生一一生动,忽地觉出些自己的老气横秋,如何也明快不起来的样子。每常感怀于境况的贫乏,总不如些旧时光里旧人旧事的温厚丰满,似乎长在那时,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甚至不吃不喝,只静静地听,呆呆地看,都是一种享受,一种确幸,一如意念中一出好戏将要开场。
其实生动明快从来就不曾有过一刻离开,只因自己缺少了那样的丰厚,眼中所见熙熙攘攘蝇营狗苟皆生之艰、处之难,无法看透这日复日年复年里的鲜活如昨。即使过去了很多年,经历了许多事,于人事的了然依旧停驻于肤浅。既然无法走进彼此内心,有些真实注定为我们的一厢情愿所取代,所处生动却看不透、读不懂,便只好一眼艳羡,眼巴巴别人眼里的从前。
“我们在人生的荒村僻乡里偶然相见,仿佛野寺古庙中避雨邂逅,关怀前路崎岖,闲话油盐家常,悠忽雨停鸡鸣,一声珍重,分手分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苍老的古槐树下相逢话旧。可是,流年似水,沧桑如梦,静夜灯下追忆往事,他们跫然的足音永远近在咫尺,几乎轻轻喊一声,那人就会提着一壶龙井,推开半扇竹门,闲步进来细数别后的风尘。”
从前以为,长大了一切都会变好,像那时苏联老电影里说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是这样的成长很漫长,漫长到花儿开了谢,谢了又开,那块最好吃的面包,不是摆在橱窗里,便是上了人家的餐桌。我们依旧揣着一口袋希望,走路,张望,来不及长大,已开始变老。
从前以为,儿子毕了业就去闯自己的天下,不消每时每刻寒寒暖暖饥饥饱饱牵牵挂挂,真到他去了海上,夜梦里常有海涛萦萦绕绕。手机用久了似也通人性,每看天气都是那个城市的阴晴,便一时调回居地,日升月沉,依旧那张城市的面孔。
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即使父子母女兄弟姊妹。旧时田间间苗,总不舍将些鲜活一一抹杀,连同剪枝,竟至出落成细细高高一株株豆芽,有花无果,一眼无辜。同在屋檐下,一隅局限里,往来总不免磕磕碰碰跌跌撞撞,若非时时内敛而自省,各自棱角一一打磨,则难成其全。
写得出《百忍图》《百忍歌》,张公艺九代同居的酸甜苦辣,依旧不足为外人道也。尽人事,听天命,大抵便是这样:你讲了、做了、尽力了,人家就是不听、不信、不理不睬,那也没什么好说,抬眼处,一丝释怀悄然落地。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重温经典,彼一时此一时,灯火阑珊,暖意犹存。一读一世界,别一番天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清净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其厚道温良,而多愚民之非议诟病,岂句读之不知耳?忍无可忍,一则以怒气冲天一触即发,一则以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亦不知,《海燕》若躲去企鹅的身后,将何以生!
隔壁的小同事每天都会笑嘻嘻进来拉上几句,即使忙成脚打后脑勺,甚至一家人统统患了感冒时,也会门缝里探进头来瞄上两眼问声安好。年轻真好,有那么多愿望和想法在眼波流转里闪烁,同了春天一树春花的明艳,悄悄在你耳边低语,万事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