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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分类: 自言自语 |
《平凡的世界》,贵在西北本地口音,朴实里添几分亲切。半个上午翻完《早晨从中午开始》,满是痛楚。既是平凡的世界,要用如此苦难的经历苦难的心情一一表述,便再不肯以平凡待之。文字之重,有时承载不起平凡之轻,千百年来日出而作日暮而息书写的寻常,散在黄土地里是一片风景,写进书里便是一地叹息。这叹息太过沉重,重到足以压垮人的躯体,让一个个灵魂穿越岁月倍受煎熬。
这样的煎熬我吃不消,便注定做得寻常风景里的一叶一花,甘于品尝四季的芬芳,不规划,不打算,更不消做那些琐碎而辛苦的准备,山一程水一程,到得哪里便是哪里。与人说起目下文艺的荒凉,好一段相对安宁的时光,贫乏,茫然,不知所措。惟其荒凉,或大有可为,传承,文化,安全,健康,百姓随处关注的焦点,哪一个都可以拿来为文艺所切入。我所担心的,浮躁得太久,积蓄的单薄,一段时间里竟无以繁茂的寂寥。好在还有从前,即使旧有的好未曾得到该有的认可,或同了《平凡的世界》,如今拿将出来,也算适得其所。只是这样一段无由里,有多少美好曾被反复错过甚至扼杀,如今已无从得知。
倍受煎熬的或许如柴静等,亏她带了一丝笑意的无奈。《穹顶之下》一出,面对各种拷问,来自专家的媒体的八卦的。有些话倒是不争的好,既是如此具备精尖的专业素养、科学精神,不去针对环境解决问题,偏偏跑来指责一个外行记者的不够专业,确乎有些大材小用了些。记者就是要说话的,而且最难的是说得出良知的话,如果你们觉得她不够内行,何不先把你们自己该做的做好,让天更蓝,水更清,花叶更鲜。最主要的是,让这些挑刺儿爱说的记者们,无话可说。这时候你们的能耐去了哪里?
我更在意《穹顶之下》的用心良苦,制作和准备过程中的漫长煎熬,那是有过于《早晨从中午开始》的锥心之痛,是明知说了以后依旧面对听而不闻置之不理甚至备受指责吃力不讨好的无奈。我们早已习惯于“你不该怎样”式的挑剔和指责,连同《穹顶之下》和柴静本身,鉴于非专业非权威的局限,很难给出“你应该怎样”的建言。这本该就是政府的职责,如果政府不肯面对,任你相互指责喊杀阵阵,奈我昏昏然何?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朋友河北生意归来,言及初住时,咽喉无名疼痛,月余乃去。非但雾霾无止,工人亦常年无定休,时不计雨雪昼夜,尽日辛劳,非亲历不足信也。《说苑·杂言》云:“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穹顶之下,我见犹怜,其不知我亦置身其中矣。一如佛祖眼中,举目慈悲,而我辈不觉也。既无从使其出离,何妨许以肉体苦难,而内心安宁。累劫恶业一以还之,让灵魂挣脱牢笼,从此无所羁也。
梦里与人争辩,哀怜有加,不得喘息而醒。轻拂咽喉许久,复睡去。多久不肯争是论非了,居然为梦境所伤,人若神经起来,无中生有的本事不可小视。而每伤害至深者,必至近至亲也。现实的雾霾能以天数计,而人心里的雾霾则无时无刻念念在在,万法唯心,相由此生矣。好端端一个化育之邦,如今怎么了?
办公超了面积,来人征求意见,答以服从安排。记起多年前组织清理繁体字牌匾事来,字字珠玑,圆润饱满,一一滑落,一一新字,颠覆审美。眼巴巴一段安生打破,又要一番强开硬砸,粉饰一新。可怜了这些旧书安稳,平添动荡。现实如是,标准的执行,远比设身处地来得简单易行理直气壮。物什的破坏损失尚可弥补,而内心的失意冷落,要几场春风才肯绿出些暖意!
每雪野散步,随手拍些景致给我看,雪白、天蓝、枝桠横陈,你说那枝桠已生春意,仿佛明天便是一树春花。前日树上两只猫头鹰发呆,昨天窗角一只蜘蛛寒风独立。夜里零下十几度,每晨昏在望,而蜘蛛方位、姿态各异,始信那确是鲜活着的生命,像了一些人,任世界如何冰冷,血总是热的!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又是元夕,心里淡了灯火,连旧时喜爱的灯谜也少了兴致。昔有旧谜,取王实甫《西厢记》“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之“一鞭残照里”做谜面,谜底是一“蓦”字。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恰此时心境。
敲敲打打些这样的文字,多是闲适甚或无聊的随性,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无需字斟句酌,更无从说起煎熬。倒是为这一把零乱起个名目、截幅图片颇费些周折,甚至多出些刻意。且不说求全心理,文字之外,总想给自己,给他人留些余地的好。便文字的寡淡无味,一无是处,总还能于一眼图画的空廓里寻得一丝新意、慰藉、悠远甚或惊艳的美好,也算得一种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