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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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午后,雨该是停了,窗下小花园定是微风轻拂着了,定也有些蝴蝶翩翩蜻蜓穿梭蜜蜂嗡嗡的吧?同了旧时午后的后园!我从小睡中醒来,太阳的光涂在对面楼层人家的墙上窗上,又撒了些细碎光影来斑驳我的眼,睡意犹在,落寞全无。
约略做了辨识,旧时睡醒常常懵懂,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好在不曾一刻忘记了自己,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儿子兄弟丈夫父亲学生同事上级下级,客居途中还是深居在家坚守在岗,不消瞬间一一复位。
两小时两百二十公里穿越,一杯“红棒槌”,不长不短一个盹儿,确是呼吸着家乡的气息了!恍惚间,女人们已结了伴去洗浴了,像是布置了“和面”的作业。包饺子,要省上一个时辰以上的才好!
屋里静了下来,窗口有微凉的风轻拂,两盆叫不上名的绿肥红瘦随了轻缓微颤,随手大开了窗,蝉声正稠。懒腰抻过,面窗侧依枕上,翻安妮的母亲、女儿、父亲和她自己的世界,一派随顺。
出行前顺手装了《眠空》《顾随诗词讲记》,于我都是些随性的文字,素朴而踏实,无玄虚顾弄的刻意,随时随地翻了,随时随地放下,都是风景。想想已有好久没有认真地读一本书了,以那种定要读出些门道、意味的读法的用心,严格意义上,确有荒废之嫌!无奈一个愿意,纷纷化解!
安妮又出了个《且以永日》的集子,说是她“十五年散文精粹,完美呈现。”她在自序里说:“我把这些文字写给自己,以此作为一种思省、记录、整理、清洗。而当我写完这些,它们印刷流动之后,我就忘了它们。但若在某个时刻,有必要,则会丝毫不差地回忆起若干细节。它们是一些被打包起来的行李,搁置在某个角落。”
这些行李终于有人肯来做一番挑挑捡捡,拆了包再重新整理,按照别人的意愿安插摆放出一种别人眼里的风景,似乎作者还是满喜欢着的:“之前全部作品出版过一套作品集,没有出过选集。这是第一本散文精选集,由郜元宝教授选择篇目和做评注。这个尝试很有意思。看到别人如何从他的角度,来选择这些文字。如果由我自己选,那么篇目会有何区别?自己看自己,和他人看自己,终有不同。”
然这样一种新意的用心,于我却有了些杂七杂八的恍惚,虽一册在手,感觉上竟是可有可无着的,远不如《眠空》《素年锦时》的亲切,未免予人一种式微的炎凉,美人迟暮,大抵都会开始珍惜起惊鸿照影的一瞬,美好成昨,有西风残照意。
之前有提过陈丹青《笑谈大先生》与其它杂集篇目重复的话题,此后除去些访谈,便只见了木心《文学回忆录》,而他自己的文字似是冰封了的,“事如春梦了无痕”了。
“对读者来说,有些更偏爱我的小说,有些更偏爱散文,取向不一致。而我会一直把散文和小说交错着写下去,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因小说与散文的属性完全不同。”希望是我多虑了的!
写了小说,再写随笔,下意识会去分辨那些字里,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很有些年不静下心读虚构类文字了,本能的抵触,不明就里。偶尔读了,亦难入得情境,拿了挑剔的眼光,看人家情节编排是否合理,想那文字表象背后的用心,计较着时,多已生了厌倦,了无生趣。以一己之眼光,掠过别人的三年五载三十年五十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明知死地,“吾往矣”!纷纷美好撕个粉碎,煌煌无赖招摇泛滥,情何以堪!
其实无论写的读的,久而久之,情境与现实难免交织,下意识里,那情节里的,都是曾经的过往,亦或尚未来得及兑现的现实。即使不曾亲身经历,亲眼看到,甚至不曾有过设想着的,也一定是在他人身上发生过了,或是将发生着的确定!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既如此,我还是更喜欢翻那些现实里的真情实感,而不是想象里的现实。是否便可推断,我对世间,到底缺乏了够彻底的信任?我的所谓思想所在的“高处”,亦从来不曾摆脱了泥土,超越了现实?这多少让我有了些庆幸!
《诗·唐风·山有枢》曰:“且以喜乐,且以永日。”若写字,于生计、名位、财富、价值之外,尚还有些喜乐,足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