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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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西藏生死书》宋体《声声慢》写在人生边上杂谈 |
分类: 拈花微笑 |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
枕上读书,一不留神,书便合了,随便歪于枕侧。抬眼抓将起来,翻找才读过的书页,便是劳心费神的执着了。不如随了它,便悄然睡去的安详。醒来时怀想起那一刻,不觉哑然!
近日身与心不济,便少有书读。偶尔翻了,也是意不在焉,若是养些睡意出来,已算是不小的收获。人生难得做自己喜欢的事,除了环境,还有心情。当读书成为一种必须,便失去了最初的悠闲,堕于功利了。古语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我看来,前者更难。这里的穷,并不单指物质方面的,也含了思想和精神方面的,而且更加重要。观念,心态之于人生,或重于有形之物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似也有了例外。
范仲淹说:“千古圣贤,不能免生死,不能管后事,一身从无中来,却归无中去。谁是亲疏?谁能主宰?既无奈何,即放心逍遥,任委来往。如此断了,既心气渐顺,五脏亦和,药方有效,食方有味也。只如安乐人,忽有忧事,便吃食不下。何况久病,更忧生死,更忧身后!乃在大怖中,饮食安可得下!请宽心将息将息。”
将息即调养,前提却是要安心!易安词《声声慢》有“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初时以为该是春日的,既是深秋,本该是乍寒还暖的。细品,方觉出深意,却是内心留存的些许温暖,因秋风的寒凉而受到冷落。最难者,亦是难于心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般不得安生,将息,便是枉然的徒劳了。
睡眠不好,晨起披了被坐在床上,翻看李渔《闲情偶记》。想来是要找些闲情逸致的吧,不想却翻出一段《写在人生边上》的话来:“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在我们追求和等候的时候,生命又不知不觉地偷度过去。也许我们只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了一世不过是为那一世的岁月充当殉葬品,根本不会想到快乐。但是我们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当,我们还理想死后有个天堂,在那里——谢上帝,也有这一天!我们终于享受到永远的快乐。”
上帝并非本乡本土便有的,而是舶来品。所谓华夏文明,历来便官方推崇儒释道,民间则多信奉鬼神。先生学贯中西,不会不知。至于非要用“上帝”,“天堂”这些基督用语,想来那时懂些洋玩艺便已开始时髦,或是信了洋教便是更加开化,亦是专门写给一些懂的人群看的,却不曾考证。也许只是方便一说,只要大家读得懂,不必小题大做的好。这书倒有趣儿,左页载了李渔的原文,右页主版是作者的调侃,竖边则旁征博引,以为佐证。花山文艺出版社,却是04年的旧书了。放这么久,才翻出来,也是一种合了。便跟着闲情一回,也是好的。想着才翻了几页的《西藏生死书》,便是一个入世精神,一个出世情怀的了。
《把心安顿好》里说,“佛教强调色空不二,我的认识是:知道空即是色,就可以彻悟于空而仍能自娱;知道色即是空,就可以纵情于色而仍能自拔。”想来理想与现实,总还是存着差异的,不然便不会有仓央嘉措“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感慨了。毕竟那是六世达赖,道地的修行者。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便无处不是乐土,无时不是好时的。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哲学,居于高处,给人以方向和启示。然而世间的路,总还是要自己走的。
只去一贪字,便是放下,便是将息,便是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