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
(2011-08-09 22: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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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广中国宋体史记·陈涉世家艰难险阻杂谈 |
分类: 如是我闻 |
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便是家乡。——题记
似是觉出了时光易逝的,才过了立秋,雨便如约而至了。网上说,“梅花”已转成热带风暴,进入吉林境内,未来可能还会有大到暴雨。看看天,似不象的样子。想来夏天已过了的,只在十几天前,回老家和从老家回来时,路遇了两次,算是象雨的样子。若再下些,也并不算多。源于依旧闷热的天儿,倒有些期待着一场大雨的到来了。
闲下时,总不免会想起家乡。起风的日子,下雨的季节,月圆的夜晚,几乎任何的时候。
在我的印象里,家乡,便该是那第一眼看到过的地方。不管此后翻越万水千山,历尽艰难险阻,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依旧是那第一眼的世界,尽管早已是物是人非的了,那依旧是心里眼里再熟悉不过,无一不是的家乡。
前段时间因事路过母校,车过浑河时,并未见当初的“瓢儿屯”字样,不知那车站如今是不是改了名字,也未及细问,倒是牵出了些长长短短的回忆,却是与屯,与家乡有些关联着的。
现代人的眼里,屯,通常便是土的意思。是一种对类似没见世面,观念,眼光,行为不入时的贬意。而在我的眼里,屯,却是一种厚道,朴素,本分,不流俗的品质,一种骨子里的坚持和固守。愚以为,在中国,支撑起大厦基石的,不是市,县,乡,镇,而恰恰是最基本的人群构成——屯。
最初关于屯的记忆,便是有些遥远的小山村了。那是我暑期,寒假必去的乐园。几十户的人家,只从岭上望去,绿树成荫下,竟有些清堂瓦舍的味道。而据乡下的表哥证明,旧时姥姥家房上确是青瓦的。我的童年少年的记忆,便是与屯分不开的。从住在镇子里的家,一路走来,三十里的路程,便是西泉眼屯,东泉眼屯,三门王屯,杨才屯,仁政屯,刘紫阳屯,南平屯,梨树屯了。姥姥家住在梨树屯,向西隔了座山梁,南平屯的南山沟里,便是我家的老房矿,那亦是奶奶最初嫁过来的地方。直到去世前一个月,老太太还和我叨咕着初嫁时的情形,以及老家周边山坡地里西瓜如何的甜!不管此后,将来,走了多久,多远,这些屯都已经是在心里深深地生了根的。
“屯”,原指植物萌生大地。万物始生,充满艰难险阻,象极了苦难的中国农民。“屯”的本义是“包起来”、“卷起来”、“围起来”的意思,引申起来便是聚集。中国最早的屯长,要算是陈胜,吴广了。《史记·陈涉世家》:“发闾左适戎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如今,梨树屯的屯长,是大姨家的表哥,自与当年陈胜吴广不可同日而语。倒是豪情如故的,每次回去,都要陪我们个不醉不休!
当初想着考大学,便是为了要逃离农村,远离了这些个屯的。不料,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便已写明,是到抚顺瓢儿屯车站的,这便还是个屯儿啦!大学时光,便是在每天太阳从南边升起中度过的。有时想家,竟猜不出家的方向。当时便想,总是个过程,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地方,注定是做不得家乡的!
终于毕业了,下了火车换汽车,很长很长一段荒凉的草甸子过去,便到了终点站卧里屯。卧里屯!我晕,又是一屯儿!这回到不同了,太阳每天是从北面出来的,与念书时比,真个是换了天地,这一换便卧了二十多年。从儿子的眼里我发现,现在的孩子们,已很少有方向感了。他们便是无法体会“转向”的苦恼了,天晓得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却也并没有报怨,只是在心里,还只是那分得清东南西北,有着许多屯的地方,才是家乡!
屯,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卦,为下下卦。水雷屯(屯卦)起始维艰。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这倒象极了自己走过的路,本就是农民的后代,大不了做回农民,这样想来反倒随顺了许多。也便应了“屯”的深意:“万物始生,充满艰难险阻,然而顺时应运,必欣欣向荣。”这样想来,屯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儿子和同学出去了,已敲了这些文字,还没有回来。依旧要等待着的,一如当年等待着自己的父亲母亲。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