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2011-02-01 23: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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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重生启程青春热线史铁生杂谈 |
——谨以此文纪念青春热线,并追思史铁生先生
2010年的12月26日,青春热线正式宣告结束,在她刚满十九岁生日的一个月后。没想到她正如她的名字,永远地停留在了“青春”年华里。
我去参加了热线最后的聚会——从前我们相聚庆祝她的生日,而今出席的是她的“葬礼”。去的路上,我想到同为线友的好友杨开曾经跟我讲的关于葬礼的话:“为一个人那么好地活过了,大家可以唱歌跳舞庆祝。”热线的生命虽然不算太长,然而她也可以说是很好地存在过了:她曾经挽救过某些人的生命,又在更多人低落孤独的时候予以过温暖的陪伴和接纳……
那天来的人并不多,三十个左右吧。我坐在那里,仍是慢慢浮上来一些伤感,尤其是听到热线理事长制作的PPT里放的那首水木年华的歌《启程》:“就在启程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等到相遇的时刻/我们再唱这首歌/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了。
我回想起与热线的点点滴滴: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是经一位线友的推荐,至今最好的同性和异性朋友均是在这里相识,还有鼓励我直抒胸意写作的刊物《热流》,春游时的“千手观音”,在香港“突破”度过的夏天……其实是有很多细节的,我从热线获益良多,然而热线是如此温和地存在,很多时候并不让我要刻意地想起或感谢。对于她的离去,我们都不再像从前一般地竭力地反对并努力挽救了,甚至觉得差不多也就应该如此——因为种种体制和人事上的原因,热线在后期已如瘫痪在床的病人,丧失了她的生命活力,因此收到她解散的消息时,我也只是一个轻轻的“哦”,知道大抵上这也是早晚的事。旧有的形式已然无法再存活,而我们各自将会以自己的方式将热线的精神与温暖的爱延续下去,这并非不是好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淡然地挥手作别,而不因为过往的记忆有所留恋与哀伤。
我觉得这也正像是此时我个人生活中所处的过程:我在转变着,在一个死亡与重生的过程里。死去的是旧有的我的模式,连同那一个我心中的众多“他者”。虽然我极其坚定地知道我必须要走新的路,然而并非没有留恋与不舍……
又过了几天,新年前夕,看到了作家史铁生离世的消息。这叫我觉得怅然——史铁生是我所喜爱并敬重的作家,他是如此真实而诚恳,能比我自己更好地表达我所感受到而无以名状的一些东西。他走了,可从病痛的身体中得到解脱,于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于我们这仍留在世上的人而言,似乎总少了一点什么,大抵是,知道真的不可能有机会再与一个这样的灵魂面对面地相识相交。
然而我又觉得他并未真的离去——他的书,仍然放在架上,只要你愿意敞开心灵,就能听到他依旧在那里“用黑夜的梦语,用诗的性灵”诚实地诉说:
“梦想着世间不再有那样的冷淡,梦想着,被那冷淡雕铸的怨愤终于消散,所有失望过和傲慢过的心灵都能够相互贴近,那就是爱的期盼。甚至纯真的心从不多看那冷淡一眼,惟热盼着与另外的心灵沟通,不屈不挠地等待。走遍一生去寻找,那就是爱的路程。
“站在现实的边缘向着神秘未知的呼唤与祈祷,它根本是一种理想或信仰……对于现实,它常常是脆弱的——比如人们常问艺术:这玩艺儿能顶饭吃?——明智而强悍的现实很可能会泯灭它。但就灵魂的期待而言,它强大并且坚韧,胜败之事从不属于它,它就像凡高的天空和原野,燃烧,盛开,动荡着古老的梦愿,所有的现实都因之而显得谨小慎微,都将聆听它对生命的解释。因而我在《向日葵》的后面常看见一个赴死的身形,又在《有松树的山坡》上听见亘古回荡的钟声。
“那回荡的钟声便是灵魂百折不挠的脚步。”(摘自《病隙碎语》)
……
青春热线终至结束,先生已然离去,然而理想与爱并未在这个世界上消亡甚至减少。正如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一早说过的那样,肉体可以被消灭,而精神却永存。他们存在过,无可否认,并将一直地存在下去。
因此我想到:我们的存在也是同等的重要。好好地活着,就是给予这个世界的鼓励与希望。
每一个新的选择,都是既往的结束与死亡;而每一次的死亡,都是新的旅程的开启。
就在这样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
“别害怕现在的离别啊
微笑着挥挥手说再见吧
明天就等在 下一个路口
再远的风景 我们会到达
向过去的悲伤说再见吧
还是好好珍惜现在吧
你寻求的幸福
其实不在远处
它就是你现在一直走的路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孤独时候要记得想起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不管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坚持从未变过
未来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水木年华《启程》)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