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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不远的地方,和L一起宵夜。外面一直飘雨,星星点点那种。街道的路灯似乎店家恍惚的倦眼,偶尔走过的行人影影绰绰,看不清面目。
出了小店的门,雨星溅在脸上,空气湿湿凉凉,路面半潮半干,很惬意。L提议喝茶,我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早先和秀多兄喝茶时,他问我是否喜欢在小雨里散步,不打伞。我忙不迭的点头回应:不止雨中,还喜欢在飞舞的雪中,在阴晦的黄昏或漆黑的深夜……幽僻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走。那淡凉而愉悦的感觉久违了……
拐了俩弯,横穿两个大门,然后就和L站在滨河西路细雨蒙蒙的夜色里,看疾驰而来的车辆用两束雪亮的光柱剪开夜的黑衣,雨线在光柱中忽隐忽现。我说:怎么样?安静吧?L用鼻子冷哼:还是车多!
夜深了,路边住宅楼上亮着不多的几扇窗户,幽蓝或昏黄着……四周静悄悄,只听见路基下流淌的河水哗哗轻响,还有莎莎啦啦四散的雨声。
没有伞。我们淋着雨放慢脚步,无意识地说话,内心深处潜伏的焦躁和不安正一点点褪去……在雨夜无涯的沁凉里。河边高低不一的蛙鸣,绿化树枝叶婆娑的轻触,鞋底与地面短促的摩擦,懒散的呼吸……仿佛睡梦前低柔的音乐,让人不知不觉中舒缓了。甚至隔岸的灯火,也朦胧似甜香的梦境……细碎的雨声逐渐多起来,我们躲在一棵粗壮的杨树下,一盏路灯刚巧靠在树旁。L说起至爱的音乐,他喜欢提琴和钢琴,而我偏爱吹奏乐,那些金属或骨、木、陶孔中发出的气流声太魅惑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扯着人的鼻子牵着灵魂,溜达远了……
头顶的树干宛若撑开的伞骨,雨点在疏枝密叶上敲打天籁之音,这样的雨声纯属弹拨乐吧?灯光笼罩下的叶子是雨水和光晕洗亮的深绿,微微地颤动,在湿润的空气中散播余韵。杨树荫蔽的外围已经湿漉漉了,里面的地面仍干爽。雨还在下,我们不着边际的说笑、争论,心里却想象着假如这树是一把斑驳的古琴,灯下抚琴的人应是皓首雪衣长须的老者吧,唯有饱受炎凉饱经世故的指间,才会缠绕那般简浅淡泊的雨音;抑或不谙世事的孩童,天真无邪的小手撩起一串水珠的清韵……
对岸灯火愈加迷蒙,我们在此岸倾听飞落的雨点拨弄轻柔的夜曲,而彼岸橙色的灯光,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却又遥遥的,难以企及……从稚拙到智慧,返璞敛华到底需要多少岁月和经历的磨蚀呢?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无法终止在路上的任何过程,这样微雨清涟的夜晚间断了漫长的奔波,像滑翔或漂浮,像休憩或酣眠……
真想结跏跌坐,背靠夜色面向彼岸,闭上眼,一夜贯通细雨的点拨。
——写于2012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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