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痛
(2020-04-02 11:03:26)
俺是从2004年和老申认识的。那时候他在建筑队里就算岁数大的了,工厂及办公楼完成以后,经理建议把原来工地的保管给留下来。因为门卫房与宿舍相隔100多米,我就同意了。
2007年公司整体从外环线搬到开发区,我们每天多跑24公里上班。这时候才正式接触老申。当时我们的工程是从设计,施工,安装设备的地基,预留电路,采暖,上下水,照明,绿化等一条龙工程。在工作中我发现他对树木比较精通,就让他多管管绿化方面的事。经过两三年的努力,他一个人竟然把600多平米的院子搞的如同小花园。还有许多果树。还开垦出一小片菜地。每天收获一些蔬菜给食堂,炊事员也干净利索,把大家的伙食搞得相当不错。有一次,我到门卫找他聊天,知道了他老家是青县,还有七亩地的梨园,现在由儿子儿媳在老家耕种。他盛情邀请我们有空去他家采摘。在大城市呆久的人最喜欢在一定季节到农村看看转转。在秋天,我们抽空开车到他家了。老申带路走到荣乌高速,刚到天津出口就右转弯了,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老申告诉我们下车,走进村里面,原来还有一段路,中间是下雨的和各家倒脏水的臭水沟,我们不禁都皱起眉头。怎么距离天津这么近,还有这样不讲卫生的地方呢?
老申领我们到他儿子家。一个有三间北房和一间东房的小院。院子里铺满割下来的玉米杆。我们走上去,哗哗作响。堂屋大约十五平米,右边是炉灶,放着一盒刚买的红塔山,儿子从里屋出来,瓮声瓮气地喊了我一声,李叔,您好。我端详面前的大小伙子,大约一米七八的个头,虎背熊腰,壮壮实实的,就是不爱说话。问他多大了,问他干过什么?他告诉我当过兵。超期服役四年多。复员回家,继续务农。进到里屋,是一个大炕,对面有两个放粮食的大躺柜。如同回到我们六十年代到农村学农劳动时贫下中农的家中。八十年代末我去过沧州地区南皮县一家复员军人的家中,在对越反击战中,他的一条腿被截肢了,找不到媳妇,没有工作,他跟牛住在一起。看到他们,我心里酸酸的,想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我无力帮助他。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这时候,一条五大三粗的缺了一条腿的汉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撒手。今天遇到的不也是我们的子弟兵吗?
当简单了解到他家和儿子情况之后,我们就到地里去看看。他家的梨园有七八亩地,水汪汪的鸭梨,微带黄色甚至偏白色。老友大声说到,”大家伙捡大的好的挑着摘“我看到地下有很多掉下的梨。我就想从地下先捡几个好的。他儿子抢过我的塑料袋,伸手给我摘树上大个的鸭梨。我问他为什么地上会有这么多?他说是风雨打下来的。或者是熟透的,平常他们把地下的梨装到编织袋里,拉到205国道,大约十多斤卖五块钱一袋。我惊讶地咋咋牙,半天没说话。
原来我以为泊镇出鸭梨,没想到青县也有。而且品质挺好,颜色也正。他们那里的梨园,也需要上肥,除草,打药。大量的田间管理,耕种细作。一亩地的成本大约两千多元,他家的梨园和枣园一年大约需要两万元,收获鸭梨和红枣,卖出去大约是两万二三,等于他们年利润在两千到三千之间。不能生病,不能置办物品。因为去过他家,确实家徒四壁,老式躺柜,土坑,草席。亲眼所见我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过了几天,我把老申叫到办公室,跟他说让儿子来天津工作怎么样?这样比家里能增加收入。老申高兴极了。恰巧当时食堂缺人,我就那么到食堂做饭吧。就这样在厂里干了一年多。后来由于企业不景气,他本人提出到开发区其他企业兼职。我们就同意了。原来老申的儿媳妇也到天津了,小两口镇里租房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老申和儿子儿媳共同努力在镇里还给孙子买了一套新房。我们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为老申全家的决策正确,努力得到回报而高兴。一晃到了2020年,临近春节,又逢疫情爆发,突然传来老申儿子病故的消息。去年他得过脑梗,在天津吃药输液好像就没事了,这次不知是心脏还是脑血管的问题。听说120到家,人就已经不行了。老申请假回家处理儿子丧事。对于我们互相熟悉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晴空霹雳。他儿子是六八年生人,今年刚刚52岁,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老申中年丧妻,晚年失子。怎么命运就那么苦呢?
这篇文章我写写停停,心情一直不好。我们这代人真是什么都赶上了。老来将至,客观规律。只有祈祷上天保佑我们好好活着,活着就好。人生的缘,聚聚散散,一生能够走下去的便是福分,虽然我们不能选择生命周期,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科学健康的生活方式,不生气不着急,抛弃不良习惯,善待自己,帮助别人,敬畏自然,心存爱心,总可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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