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斯坦福的启迪

           信任促使诚信，诚信造就优秀。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儒家传统最讲究诚信，然而对诚信的认识尚不够全面。诚信不完全是个人的主观愿望，它需要一个由“信任”营造的环境和氛围。诚信不光是做人的关键，也是优秀的保障。

         没有信任，缺乏诚信，规章制度再好，法律条文再严格，结果也会事与愿违。诚信关系着教育改革的成败，影响着优秀人才的培养。下面以我个人的亲自经历，来看看世界一流大学的教育理念，说明信任和诚信在培养杰出人才上的重要性，供全社会的人来反思中国当今的社会现实。

        1、荣誉考试制度

        美国有少数几所名牌大学实行“荣誉考试制度”，斯坦福大学是其中之一。这种制度规定，不允许老师监考，完全信任学生。考试的时候，老师把考卷发完，要离开考场。办公室远的老师，就搬个凳子坐在考场门外，学生有问题就出来问。办公室近的老师，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学生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去办公室找老师。

        学生可以带任何自己的东西到考场，包括作业本、教材、词典等，没有任何限制，而且你爱放哪儿就放哪儿，搁在自己的考卷旁边也行。考试中间，学生自己想上厕所，或者到室外透透风，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做完考卷后就把它放在桌子上自己离开，到时候老师会来收卷子。

         很多人会想，这不会乱了套吗？其实，这种制度比有监考老师、有摄像头监视还可怕，给人的压力还大，让你觉得每个学生都是“监考官”，任何不归的行为都会招来周围人鄙视的眼光。这种制度就是充分信任学生，认为每个学生都是优秀的、诚实的。那么，每个学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名誉，个个都发奋努力，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的优秀。我在斯坦福读博士期间，经历了很多闭卷考试，没有遇见作弊的事，也没有听说有人作弊被学校通报处罚的新闻。

         2、同一张考卷连考五天。

         我在斯坦福读书期间，要读三年的日语，所以参加闭卷考试最多的就是日语课，每星期一个小考，三个星期一个中考，期末还有一个大考。日语班是本科生和研究生不分的，在我的班上大部分都是20岁左右的本科生。那时候的压力非常大，我这个有家有口过了30岁的博士生要跟这帮小本科生一起学一起考试。学校对这种语言学习的班级人数有个规定，一个班不超过10个学生，多了就再开设一个班，所以同一门课要分成好几个小班，从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有。

         期末考试一个年级就一张考卷，完全一样的试题，考试时间是从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有。每个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一天去考试就行。那么，会不会参加过考试的人把题目泄露给未参加者？事实上，大家想都不会这样想。我从来没遇见也没有听说过有人向前面参加过考试者打听考试内容。

        3、考场答不完题可以拿回家继续做。

        读博士期间，我当时上了一门法语阅读课，只有一个学期的课时。期末考试的方式是，老师给选择3页的法文原文，让学生借助词典把它翻译成英文。考试的日期是固定的，时间是2个小时。我原来没有法文底子，还是很紧张的，担心做不完。没想到考试的时候，老师把题目一发，告诉大家今天做不完可以拿回家做，只要第二天上午10点之前交到他办公室就行。这样我才松了一口气，在考场上做了个把小时，就把考题拿回家，该吃午饭就吃午饭，该睡午觉就睡午觉，到了晚上再抽出时间来完成翻译。最后顺利过关了。

         不仅考试的场合很灵活，而且考试的时间也很有弹性。一般人会想，有些学生难道不会找别人帮忙吗？斯坦福的学生都很傻很单纯，谁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大家平时都是老老实实学习，考试的时候也就实实在在来证明自己。这种看似平淡的事情，却有非凡的效果，让每个人在轻松愉快的环境中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4、考试场合和时间由学生自己选择。

         2010年，我在斯坦福访学期间，修读了数学系的一门《现代代数》，是本科生课程。这门课是有一个其中考试，然而根本不占课堂时间。老师提前一个星期就在学校教学网络上把考题公布出来，学生可以自己任选一个地方，用2个小时把题目做好交来就行。到了规定的那一天，学生把答好的考卷交给老师就行。

         这次访学期间，我还修读了计算机系开设的《信息论》。这个课没有闭卷考试，就是根据三次大作业评定成绩。这个教授是这样做的，学生交作业那天，他把所有题目的答案打印好，厚厚的一摞子放在讲台上。老师宣布，今天交作业的同学可以拿一份答案回去，因故今天不能交作业者下次再拿答案。课间休息时，学生自行到前台桌子上交作业，同时也拿份答案回去对照，学生完全凭自觉，老师根本就不在跟前。那些当天交不了作业的同学，就下个星期交作业时再拿答案。老师也不担心那些未完成作业者那一份答案回去抄，学生也不会想这个点子。这就是一种信任的契约，师生心目中最神圣的东西，谁也不会去违背。

         5、教授为了给我写一封推荐信而通读了我一本书。

         这次访学期间，语言学系的保罗·凯巴斯基教授是我的指导老师。凯巴斯基是语言学系最资深的教授，是斯坦福大学的“学院教授”，比一般教授的级别高很多。期间我请他给我写一封推荐信，保罗就说为了把推荐信写得具体一些准确一些，让我把自己的英文专著送他一本看一下。

         令我感动的是，保罗整整花了一周的时间，把我的书看了一遍，然后写出一封3页长的推荐信。美国教授是不随便给人写推荐信的，特别是不了解一个人而为了人情写推荐信。他们爱学生是表现在认真负责、有一说一上，所以学生要想得到一封好推荐信，就必须平时努力来证明自己。这也是督促学生努力的一个方面。

          6、博士论文无需外审，自己导师说了算。

          大学不仅信任学生，还信任老师。这突出表现在博士生论文的质量把关上。平时博士生以最大的努力做好论文，导师以最敬业的精神高标准严格要求。按照斯坦福大学的规定，只要本校有三位教授认为论文合格，其中一位是自己的导师，就可以毕业拿到博士学位，无需请外边专家审阅。这种体系就完全信任教师和学生。美国老师的敬业精神很高，从来不会给自己的学生防水。所以，导师是对学生严格把关的第一人，导师同意了，其他两个老师一般也不会反对，论文就可以通过。

          就是在这种信任和诚信营造的氛围中，斯坦福始终保持世界一流，不仅培养出了众多诺贝奖获得者和杰出的学者，也做出了许许多多影响世界的科技成果。

輗：音ní，古代大车车辕前面横木上的木销子。大车指的是牛车。

軏：音yuè，古代小车车辕前面横木上的木销子。没有輗和軏，车就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