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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素色医院 发表于 2004-10-12 21:39:47

(2011-10-21 18: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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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很多年以前我多次到南村镇那里去,那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也就是说我第一次去南村镇大约是十八岁。从我们居住的城里去南村得在半夜里上火车(那列车的灯光始终昏暗弄得人睡意绵绵),如果路上没有什么耽搁,在来远县城下火车可以刚好赶上天亮。沿着车站外的公路一直走便可在县政府广场上寻找那些南村镇的马车――他们为了避开炎热,凌晨从南村来,将竹子卸给广场上那些本地的贩子便匆匆赶回――我曾经多次因为火车误点而错过那些宝贵的马车,有时候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这样我就得找一间旅店住下等待第二天凌晨的到来——从县城去南村大约三十公里,但几乎就没有可以明确的路,运送竹子的马车几乎成了唯一的脐带,而且时常犯些毛病。
  第一次是叔父带着我去的,他和父亲不知用什么方法哄骗了国家干部,居然暗中篡取了一家集体企业,踌躇满志打算大干一把。叔父以前做过南村的生意,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他们准备做一些大生意,但又不想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利益,便打算把这里的生意交给刚刚高中毕业的我来处理。到达南村后,叔父将我交待给老吴,告诉他今后的生意由我处理便匆忙返回。老吴大约五十多岁,但也可能四十多,农村人看起来总是要老一些。老吴刚领我到最西头的一间房里放好行李,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爸,我追了有十里地才给二娥拖回来,你看我这一身。”一个姑娘扯着另外一个个头稍小的姑娘的手臂进了房间,大的那个搓揉着衣服上的泥块,小的头上戴着花圈却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大的恼怒的看着小的,声音却放低了,“二娥,以后再也不管你了。”直到他父亲让她先把她妹妹关在屋里的时候,大的那个姑娘才看到我这个生人,又瞧瞧自己的衣裳,窘迫的将唱个不停的妹妹拖进隔壁房间里去了。老吴叹着气说这个疯子想必是他上辈子作的大孽。房间倒是安静了,待刚才大的姑娘出来,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老吴说这是他大女儿大娥。那个姑娘朝我笑笑说我全名叫吴小静。
  从那次开始,每个月我总要来南村一次,待上三五天,等老吴将成堆的竹子装上马车,拉走,再空着车载着小静回来。我每次临行前总会给吴小静去信,告诉他们我大约去南村的时间,以及需要多少竹子,虽然我知道这实际上毫无必要——我往往在信件之前便到达了南村,——但我不知何故总想给她写上一些。她照例回信,回答我的一些问题,比如她说国家兴许就要在南村修路了,他父亲已盼望许久了,等路修好,南村的人再也不用低价将竹子卖给县城里的那些小贩,都可以直接卖给你们这样外地的大买家了。下面那些应当是她自己的想法:你们总是很勤劳,这么远的又不方面的到南村来,而不愿意买那些小贩的竹子,我们总是很感谢你们呢。我回信说小贩的竹子不如你家的好,价格又贵,所以会选择你家的。她还是回信说还是要感谢你们,然后她自问自答的问我知道她妹妹在唱着什么吗?她在唱:“草长鸢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逐渐的感到相对面对面的接触,我们更喜欢这种方式。不过在南村的日子也是快乐的,我可以看到她,她有着农村人那种朴素的表情,但感觉比他们多上那么一点,多哪一点呢我也不是很明白,再就是她的鼻子稍微有点短,如果你没有注意,就一点也不会发觉,但如果你发现了,就会那么明显的那种。有时候二娥仍旧会突然发疯似的跑出去,我一直想知道她究竟想跑到哪里去。但吴小静不这样想,她总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追上去,我往往和她一起冲出去,奔跑在竹林中时,偶尔我们会拉起对方的手,等事后回忆也不能明了究竟是谁先捉了谁的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次总是吴小静抓住了她的妹妹,回南村的时候,我们往往合着二娥咿咿呀呀的唱腔轻哼:“草长鸢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有时候吴小静也在信中写她早死的母亲、她妹妹发疯的可怕原因、她今后对父亲和妹妹的考虑、南村的各种事故等等,但从没有写过她自己。
  这样大约过了一年,我收到吴小静的一封信,只有两句:“父亲死了,请速来。”等我匆匆的赶到南村,那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在马车上我听到了事情的全部。“国家要给南村修路了,老吴的房子刚好挡在路往外的出口上,必须拆。老吴想不通别的路不走,偏偏要从他那里过,便与拆迁的人起来冲突,结果堆成山一样的竹子造成了事故。”老吴的房子已经不见了,旁边不远处搭了一个简易的竹棚,吴小静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眼前挖掘的泥泞的路基,连二娥也似乎觉察到巨大的变故,一反常态的坐在吴小静的旁边。她看到我的到来,身体微微颤动,终于又平静下来,说:“父亲早就盼着这条路了。”究竟还是哭了起来。
  那以后吴小静代替了她父亲砍起来竹子,我在南村的时间里,也能帮她砍上一些,但总是不多,便要从别人家再买一些凑够数量。那些几人高的竹子终究不是女人能做的事情,每次的量便越来越少了,二娥经过短暂的平静后复归疯狂,甚至变本加厉了。有几次到南村便找不见她们姐妹俩了,只得返回来远县城购竹返回——这时候南村的交通已经通畅,竹子全部运到县城车站了。只是和吴小静的信还没断,有时候我在信里放一些钱和邮票,她回信照旧会把钱寄回,邮票却留下来。她说南村的竹民已经合作生产了,每家每户都出人,联合起来生产销售,她也被选入了,请我不要再给她寄钱了。南村合作生产的事情的确我听说过,后来就在来远县城进货,偶尔去南村,也找不见她。给她去信问她在哪里,她只说她整天工作,非常忙,偶尔也说说南村的一些可趣的事情。但总不能让我开心了。
  大约三个月后我去来远县城进货,那天天气非常冷,我喝了点酒。回到旅店,店老板看我绿着脸,便凑到我耳边问我要不要什么娱乐,很便宜才五十块。我点点头便回了房间。夜里我几乎忘了这件事情,却听到有敲门的声音,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黑着灯开了门。女人急匆匆进来,急匆匆拉着我上了床,熟练的将我的皮带解开,伸手握住了我坚硬的东西。我卧在她的身上,将她衣服剥去。事毕,我将钱递给她,她在手上搓揉了一会,似乎是在反复的数,这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便匆匆的开门出去,歌声闯了进来,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草长鸢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连夜赶回了城,接着发了高烧,期间收到了吴小静的几封信,那些信似乎加重了我的病情,我让父亲烧毁它们。再回来,我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信。
  又过了很多年,我结婚、生子,象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城市里的人一样生活,一切了无情绪。几天前下班后,我照例打开电视,碰巧正在播一家竹制品公司的上市广告,首先是一片片连绵的竹海,珠海从中掩映着一条黑亮的公路,镜头从空中下坠下坠,坠落到路面的时候,象一辆汽车一样向前奔驰,一排排的竹子从左右掠过,然后又是一排排,镜头仍没有停下来,路面越来越宽,进入了一个竹林保卫的平原,象世外桃源一般的安静,红男绿女们漫步在竹楼和美丽的竹艺品中,这时,我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那些美丽的人的后面,在一个竹阁下,有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头发已经斑白了,却仍戴着花圈,目光盯向一处,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我的喉咙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个疯女人的口型,轻轻哼道:“草长鸢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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