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显斌

 

我相信，在山丹军马场

每一棵青草的前世

都应该是一匹汗血宝马

在烟尘古道上

随着号角的呼唤

曾扬鬃飞驰成一种不屈的符号

 

我相信，这些草都曾热血沸腾

在一杆猎猎的旗帜下

随着霍去病的斗篷

一路如电，马踏飞燕

给入侵的马刀闪电回击

让天地惊愕地合不拢嘴

使劲咬着焉支山

咬住一声惊叹

 

而今，它们都有些疲乏了

随便在这儿舒缓地躺下

就青葱出一片勃勃生机

挑战掠过高原的狂风和杀气

它们聚精会神地吸纳着大地精神

囤积力道和钙质

只待军号的再一次呼唤

然后，化为一片春天

抢占着沙漠占据的最后一片高地

 

时间虽然老了

可每一棵草仍然年轻着

血气方刚，精神抖擞

它们的茎脉里

仍流淌着汉朝健儿的勇敢

因此，喂养出的马儿

都如一把快刀

闪电一样插入草原的苍茫

而我，沿着这片草地悄然走来

仿佛在归队，在寻根

我听见我的灵魂挣脱缰绳

正伴着无数的蹄声

朝着天边奔驰

 

文字留守的故园

 

司马迁的文字都没有离开

仍一个个盔甲在身

在焉支山骑马高歌

一声声咴儿咴儿的马嘶声

从《史记》的夹页中飞出

化为一路典故

滋润着沿途乡村的履历

 

这些文字一个个健壮结实

肌肉饱满凸起

一如当年从长安出发的样子

马鸣风萧萧

走向塞外，驰骋大漠

冲向烽烟肆虐的地方

 

其中有的文字马革裹尸

有的在刀剑声中化为一首边塞诗

回荡在后世的平仄里

也有的在一轮月下吹着芦管

将乡愁吹得丰盈圆满

至今，仍高悬在良心的天空

 

它们喊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留守着大汉河山

至到今天，仍在戍边

驻守着心中的焉支山

和我们铁血飞扬的来路故土

 

月亮，是一枚印戳（外二首）

余显斌

 

我们一个个走了

只有一轮月亮

仍在留守着屋后的天空

如一个圆圆的印戳

盖在乡村底色上

做着标识

 

防止，房子被苔藓霸占

虫鸣走失

农历让日历拐卖

奶奶还没有唱完的那首童谣

被荒草悄悄吞没

 

当然，也防止着

一个个走进城市的人

丢失了户籍

也丢失了自己

 

 

虫鸣，蛰疼乡愁

 

节气的缝隙间

渗下的那滴思念的露珠

无论怎么滴

也滴落不到乡村的

粗糙的唇边

 

地下的虫儿

张着干涸的嘴

等得急了

就叫一声，再叫一声

唧——唧——

每一声都青嫩成一根草芽

取名叫惊蛰

真的能蜇人呢

更能蜇疼的是

乡愁的神经

和我带着泥腥味的小名

余显斌，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楼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本诗发表于2022年4期《焉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