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随笔之中,有一篇是《论对孩子的教育》,于今的中国教育也非常有参考价值,有着英明的远见。
蒙田认为,论学科知识丰富,任何一个中级班的孩子都可以认为自己比他更有学问,然而,他们却对“判断力”这门课程一窍不通。
学校教育更多的是对已有知识的人为灌输,用蒙田的话来形容,就如“把别人的甲胄穿在自己身上,连手指头都不让露出来”,而教育者所做的,只是将古人的思想修修补补,以此来安排自己的意图。
而这种灌输式教育的方法,不利于学生的学习,教育出来的大多数孩子,只是鹦鹉学舌,重复别人所说的话,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则是一片贫瘠。
至于考评,教师不仅应该要求学生说得出学过哪些词语,评估其成绩时,不是看他记住多少,而是会不会生活,蒙田做了一个恰当的比方:“肠胃如果不改变吞进之物的外表和形状,那就是没有进行工作。”
人在幼年时,爱好方面还显得若明若暗,前途尚未确定,因此对其将来的发展方向,还难以做出可靠的判断。
但是,强迫孩子做超越他们本性的事,是很难很难的。
知识给人以华丽的装饰,但它只对一个特定领域的人有作用,正如数学对于为文者作用非常有限,文学对于泥水工人更是缺乏意义,学科性越强,就越难让人喜欢上它,正是这个原因。
蒙田认为,教师所做的应该是“让学生在他前面小跑”,而不是使用千篇一律的课程和方法对付一大群学生,在千篇一律的填鸭教学下,学有所成者寥寥无几,而一个高尚而有眼力的人,善于屈尊俯就孩子的步伐,而不是利用课程来摆布、奴役、束缚学生。
教师如果让学生把学到的东西严格筛选,提出各种看法由他判断、区别、怀疑,通过思考来掌握先人的观点,那些观点就会转变为学生自己的观点。而跟在别人后头的,其实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他什么也不想获得,学生起码应该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
现在的教育是强调一件知识的出处,但蒙田认为尽管忘记先人的教导出自何处,运用观点而不是死背教条,才能把它们变为自己的东西。这样的学习才有收获。
背熟了不等于知道,那不过是把别人讲的东西储存在记忆中,真正知道的东西,应是会使用,不必注意老师,不必看着书本。死背书本得来的才能,是令人遗憾的才能,这是柏拉图的看法,从今天来看,这个看法依然十分进步。
与人交往,用别人的智慧来完善我们的大脑,我们面前的一切都是重要的教科书,教师应该教人判断,而不是无谓的练习。
不光要锤炼心灵,还要锻炼肌肉,心灵若无肌肉支撑,会不堪重负,让孩子习惯于吃苦耐劳,就能让他们忍受痛苦,经受生活中的种种考验。
对于有才华的孩子,教会他不要露才扬己,不要盛气凌人,不要好为人师,只在棋逢对手时才发表议论,精于选择自己的论据,而一旦发现真理,就要立即缴械投降,不论真理出自何方之手。不受任何理由的约束,不用正当的钱去买悔恨的自由。要让孩子的言谈闪烁着良知和道德,惟有理性作指导,教他懂得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修改看法,改正错误,中途放弃错误的决定,等等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教他学会探测每个人的价值,培养探询一切的好奇心。
对于历史人物,不要死背历史故事,而要教学生如何判断。教会他们开放地认识世界,了解学习的目的,识别真正满足的标志,理会害怕的合理程度。
学习注重的是实用,而教会孩子具体的知识和学科之前,先要教会他懂得如何使自己变得更聪明,更优秀。最自然的教学方法,是培养学生的判断能力,当他无法判断时,教师根据不同需要提供不同材料,发给他的学生,这比起讲述晦涩难懂、索然寡味的原理和空洞枯燥的词语,毫无能够启发智力的有意义的教学,要高明许多。
蒙田重视哲学对心灵的作用,他认为心灵装进了哲学,就会焕发健康,精神的健康能够促进身体的健康。教师应该教学生崇尚美好之物:美德、爱情,热爱生活、荣誉和健康,哲学教给我们生活的学问,不要到了人生结束时,才了解如何生活。
教给学生繁难的诡辩,不如选择简单的哲学论述,孩子从吃奶时起,就能够接受浅显易懂的哲学道理,这比起读和写更加容易。
为此,不要把孩子当成囚犯,把他交给性情忧郁、喜怒无常的老师看管。
蒙田提倡社交生活和更好的消遣,而不主张埋首书本,那会使人变得性格孤僻阴郁。他不主张使用暴力和强制的做法,他认为这会让孩子智力衰退,晕头转向,变得麻木,失去廉耻心却畏惧惩罚。
雄辩能够吸引人们的目光,但却有损于事物。真话应该简单,毫不矫饰。除非想装模作样,否则谁会讲话小心翼翼?
蒙田认为,只使用菜市场上的语言就足以应付使用,没有必要特意追求新奇的句子和鲜为人知的词汇。不应过分注重美丽的辞藻,而忘了善行的重要。
蒙田的思考犹如自由流淌的水流,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拘束,直到今日还非常具有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