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看得出来，先生的心情很烦闷，周围又是宵小之辈喋喋不休的话语。先生起来，坐下。在院中踱来踱去。然后继续坐下，起来，还是踱来踱去。

钟，一刻不曾闲下来，仍然继续走他的路。滴答滴答，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有钟摆还在继续。

先生知道自己在危难的境界，四周都是敌人，或者是看不清楚的敌人。有的人虽然对自己陪着笑，仍然磨刀霍霍。先生的眉毛立起来，眼睛里放出光芒来。

吃人的社会终究吃人，没有什么改变。被逼成狂人的那个人，现在还好吗？先生警觉地看了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周围是一片寂静。

夫人许先生已经入睡了，抱着子婴。隐隐的，先生正在为自己的作品发愁。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虽然价格不贵，但是很提神。

什么地方闹了灾荒，什么地方发大水了，什么地方老百姓又闹乱子了，什么地方又有了蝗灾。先生眉头皱起，额头上青筋冒出，先生有时很气恼，这里的老爷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保护百姓，老百姓那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

先生想起了刘和珍，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曾经意气风发，曾经火一样的性格，但是在段祺瑞的政府的压榨下，不惜与敌人抗争，和她所有的小伙伴一起，冲在前面，先生知道，姑娘的死是伟大的。

先生有时也苦笑了许多，骂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说我自己太不懂人情世故。应该不会，我骂的都是该骂人的人。杨二嫂的自私自利，太过于世故；闰土的老实厚道，又过于麻木；孔乙己可能是个好人，太过于迂腐，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不会营生。读书，读傻了，难道脱掉长袍，就不会走路，就不会生活了吗？

岁月很无情，有时候感觉读书的人似乎太傻。当然读书的人要跳出来，不能总把自己关在那个圈里。你一味的目下无尘孤芳自赏，认为不合乎自己的规范就是错的，不愿意做，不屑于做，那只能像颜回那样，君子固穷，死在贫困的边缘上。做君子也要有钱，起码来说不能饿着肚子。写字，也要能买得起毛笔，买得起宣纸。

先生你知道吗？你是民族的骄傲，教员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的民族英雄。”“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

先生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读你的作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看你的作品，犹如品一杯老酒，慢慢品，细细品，很有味道。有时候大吸一口，入进心里肺里，很舒服，很畅快。

先生你的诗作，一直也是我所仰望的：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吾生有涯知无涯，以有涯追无涯，殆也”。每次拜读先生的作品，总是在默默地垂泪，有时候知道先生的意思，有时候又明白先生的处境。先生不仅是写作的高手，更是呐喊民众心声的斗士。

先生，你知道吗？近来有人居然对你的画像评头论足，说你的画像不该抽那么多烟。他们认为你应该只有一种姿势，那就是握笔写作，那就是站起来演讲，那就是埋头苦干。谁不知先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先生喜欢文字，更喜欢抽烟，先生抽的不是烟，是人生，是岁月，是淡淡的愁绪，还有对未来的思索。

烟气缭绕，烟雾缭绕，先生喷云吐雾，又该思索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