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父亲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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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江湖教学随笔卷二 |
父亲很难,很难。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样当父亲?有时候想想,当年爸爸怎样当的父亲,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差,父亲经常在田间地头,不停的锄草耕种,一年四季大都在地里奔波。
小的时候,总觉得父亲每天的生活很霸气,回家很少干活,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在操持。
我家人口多,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一米七八的个头,平时出门总爱拾掇一番。尽管如此,因为是农村人,也没有好的衣服,只是衣服总是不褶皱,很干净。
父亲喜爱戏曲,有事没事就喜欢哼两句。那个时候皖北人也喜欢豫东调,父亲总是能一边打着家伙一边哼唱着唐喜成先生的南阳关与辕门斩子。父亲说唐喜成先生的豫剧清亮,说白了就是娃娃音,总听不够。后来我买了很多带子让父亲听,父亲一边听,一边笑着说:这多过瘾。
父亲读过书,也喜欢写字,父亲的书法也很好,可惜保留下来的很少。作为一个庄稼汉,他本来是可以有工作的,不过因为爷爷的成分高,而且早年又加入了国民党,死的早,因此父亲当年虽然成绩优秀,可一直没有人让他上班。他的同学里面好多都上了班,但是同学在一起唠嗑的时候,都说你爸爸才是当年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父亲对奶奶很孝顺,他听从奶奶的安排,娶了地主家的女儿做妻子,事实证明奶奶的决定是正确的。结婚后母亲生了我们弟兄三个,还有三个姐姐。那个时候,我家的成分很低,父亲为了谋生,不知道忍受了多少谩骂与诅咒,本来他是一个不喜欢吸烟的人,他有洁癖,可是后来他烟不离口。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打发日子的时候,就抽烟。
母亲很贤惠,对父亲一直恩爱有加。她对父亲很尊敬,一切都听从父亲的。父亲孝顺,她也孝顺。那个时候挣钱养家很难,母亲从来没有抱怨,她欣赏父亲,因此在家里她对奶奶一直很恭敬。当年曾经流行老婆婆打儿媳妇的陋习,我奶追着我妈打,可是母亲不敢还口,更不敢还手,每次奶奶打我母亲,我母亲就跑。然后回到家还给我奶奶做饭吃。
父亲读了很多书,因此知道读书有用。他教育我们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如簇。因此他一门心思叫我们读书。可是那个时候读书谁都看不见方向,考试考推荐,考孬考好都一样,村里很多人读书都是混日子。大哥学习很努力,在亳州一中上学,数理化知识很扎实,可就是不让考试。邻居都劝我父亲认命,好好的攒钱,娶下儿媳妇。你不能让三个儿子都打光棍吧。父亲咬咬牙,问大哥什么想法,大哥说还要继续上学。
一年后,国家允许高考了。父亲的脸上绽开了久违的笑容。因为大哥的成绩一直都好。可是命运似乎给我们家人开玩笑,大哥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中专不屑于上,大专也不想考,只想考大学。那个时候考大学太难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大哥一直考了五年,年年都是名落孙山。父亲当时才四十多岁,明显的感觉走路更加吃力,头发有些花白了。见了人,父亲不再说话,干过农活就回家。回家就抽烟,烟雾缭绕的,父亲有时候不愿意出来。
二哥成绩虽然好,但是他天生的犟,高中上了三年,毕业后打死不愿意复习,就这样父亲感觉到上学对于儿女来说太难了,于是买了几车砖头和红瓦,然后到深沟里去挖泥做砖坯子准备着盖西屋,不能让孩子打光棍。
房子快要盖好了,大哥说还想去复习,他不想让人生留下遗憾,就这样父亲咬着牙支持他,把红瓦和青砖都卖了,给大哥交复习报名费……后来大哥二哥虽然没有考上好大学,但是他们都有了很好的工作,国家编制,一个在政府部门,一个在银行。而我居然当上了老师。
我不知道当时的父亲是怎样咬着牙坚持过来的,每每回想起这些事,我都是满含着两眼热泪,我知道父亲他太不容易了。作为那个时候的老爹,他身上背负的重担比我更大。做父亲太难,每每想到自己的难处,我都觉得不是个事。毕竟我有那么好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