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之死（原创）

俞云杰

            ——发表在《内蒙古文学》（2012年第3期）

话说范进科举落选，刚踏进家门，Z市屠宰集团有限股份公司总经理胡屠户，拎着半瓶二锅头撞进门来，他喷着酒气，破口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城里的举人老爷可有似你这等尖嘴猴鳃的？你穿过皮尔卡丹还是喝过威士忌？没出息的，亏我把女儿嫁给你！”见到范进唯唯连声，更是狠狠数落了一顿，末了又说：“算了，趁早跟我学点儿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的营生吧，任你为经理助理，剁个肉什么的，挣一两个钱养你那老不死的娘和你老婆！”范进一心想再攻读举人、考进士，可要考试没钱不行，就说：“岳父大人见教的是，我明日就到贵公司去。”从此，范进白天专注杀猪，晚上熬夜苦读。

转眼三年，举人选拔考试又开考。开考那日，范进满怀信心进考场，可看了榜之后，他又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

第二天，上班途中，范进见到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偶尔听到“瞧，考了二十多年，只搞到一个秀才。”到了公司，员工们都看不起他，胡总整天唧唧歪歪的，动不动就训他一顿。范进的心伤透了，他忿忿想道：“哼！狗眼看人低。哪天我得中举人，你们高轿请我也不去呢！”

不久，范进的老母死了，他十分伤心，硬着头皮向岳父借钱，又被胡总一口啐在脸上，什么“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啦，什么“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啦，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最后，胡总摔出一千钱，范进屁也不敢放就走了。岳父的鄙视的目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邻居又合资了五百钱，可不够用的。他万般无奈，便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尽皆当了，凑了些钱将老母葬了。

光阴转眼逝去了，科举考试也改为招考公务员。可范进还是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人们在饭后地头难免闲杂碎言，但是范进脸上挂得住，我行我素，从不在乎。

在范进五十四岁时，Z市只招一名公务员，范进又报了名。笔试成绩公布了，范进名列第三。因为取前三名进入面试，范进自认为没有希望，所以每天蔫头耷脑的，心情糟透了。面试那天，范进心不在焉。面试时，他的回答纰露屡出。面试很快就结束了，范进沮丧极了，连连摇头：“黑！太黑了！”

两天后，榜上公示正式录取结果——让人意外的是，上榜的竟是范进。人们都大惑不已，纷纷称赞这次招聘就是公平、公正。这时，围观者中有位年长的，沉声道：“什么公平、公正，进入前两名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子弟，两虎相争，互不相让，嘿嘿……让范进捡了个便宜！”众人一时无言。

这边，胡总急匆匆地上门报喜，他搂着范进的肩膀道：“中了！中了！贤婿老爷是天上的星宿，得中是情理之中的事。”一听自己中榜了，面黄肌瘦、胡须花白的范进缓缓抬起头，目光最初有些犹疑，随后变得茫然，再后来双眼开始发直，愣怔了半天。他干笑了一声：“中了！”随之，范进拍手大笑振臂高呼：“好！我中了！我中举了！”他大笑不止，就要往门外飞跑，把邻居都吓了一跳。大家让胡总再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嘴巴，可是胡总作难道：“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胡总怎么也不敢下手。范进拍着笑着，直往外冲。胡总拉他不住，范进挣脱后，一路狂奔，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而亡，享年五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