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过一篇有口福,再写一篇没口福。还是说安徽武店医疗队的事。
1975年的5、6月份到医疗队,条件是艰苦的。住大仓库,睡大通铺,吃的素净,任务还很繁重,最不能忍受的是跳蚤的侵扰。正是小麦扬花的时节,老百姓有口头禅:麦子扬花,跳蚤成把抓。一旦遭跳蚤咬,痒的难受睡不好觉。我的皮肤不好,爱招虫咬,咬过之后过敏,然后色素沉着,小腿像布满了赤豆,惨不忍睹。
医疗队长很体恤队员们,要改善伙食慰劳大家。听说改善伙食,大家都很高兴,盼望有好吃的,弥补一下艰苦的生活,鼓鼓劲。
第一次让上司在集市上买了一只老母鸡。我们都抢着帮厨,鸡买回来了,杀鸡、褪鸡毛、开肠剖肚。待剖开鸡肚子一看,杀鸡的人傻了眼,鸡肚里流出黄绿色的水,有腹水?再拨拉鸡肝一看,肝脏缩的一点点,颜色也不对,发暗绿色,肝萎缩?用我们学过的医学知识判断,这是只病鸡,得了肝硬化。鸡是不能吃了,还得深埋。没口福,第一次改善伙食,就随着这只鸡的深埋而结束。
第二次派上精明的女兵,陪同炊事班长一起去买鱼。正好下过雨,鱼虾多,价钱便宜。他们买回来一条大青鱼,中午烧的红烧鱼块。鱼烧好了,酱油很上色,鱼块冒着热气,分到每个人的菜盆里。想到上回鸡还没烧熟,就没戏了,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于是大家吃起来,有人刚吃上一口,就嚷起来“什么怪味啊?怎么有股煤油味啊?”“什么煤油味,分明是农药味”,有人争起来。这么一嚷,没吃的人不敢下筷子了。为了安全起见,队长让大家都不要吃。他仔细嗅了一下,然后尝了一点,判断确有农药味,分析可能是鱼塘遭到农药污染,殃及鱼了,于是坚决地说,这鱼不能吃了,倒了吧。我们互相看看,有点不舍地把盛在菜盆里的鱼倒在污水桶里。没口福,煮熟到嘴的鸭子硬是飞走了,第二次改善伙食,就随着盆里鱼的倒掉而结束。
第三次队长亲自出马,他说,真是见大头鬼了,我就不信,今天再改善不成,把我王字倒过来写。他也真敢发誓,发和不发一回事。他上集市买来一只大白鹅,亲手交到炊事班长手里说,这只鹅我挑过了,肯定没有毛病,你看这神气劲儿。炊事班长接过大白鹅说,再有毛病,我们都不好交代了,愧对这么多张嘴。说完把鹅往临时的鸡圈里一放,返身回厨房烧开水磨刀去了。等我们从医疗点回来,准备吃午饭了,听到的消息却是,“大白鹅跑掉了”。炊事班长一脸愧疚和无奈:“水也烧开了,刀也磨快了,准备逮鹅了,到鸡圈里一看空空的,鹅不见了。这鹅神了,恐怕听懂我们的话,要杀它,所以吓跑了,说不定是插翅飞了。派了好些人,去附近的百姓家找都没找到。”我们听了哈哈大笑。真的是没口福,第三次改善伙食随着大白鹅的失踪而告终。
鸡没吃到,埋了;鱼没吃到,倒了;鹅没吃到,跑了。钱花了,打水漂了;队长改善伙食的计划落空了,说是后面再补,心意大家已经领了。没有怨言,工作照样继续。队长还是姓他那个颠过来倒过去都是王的王,炊事班长也没有因此而撤职。只是我们牢牢记住了,在安徽武店医疗队的时候,曾发生过三次伙食改善,三次没有口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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