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在征订《青春无悔》印数的一次聚会上,K为了征订数少一个人在反复核查,查到最后的结果,少的这个人,是我们卫生连114个人中,唯一先离我们而去的jL。
第一次分班,她在我们五班。Jl年龄比我小,她应该属马,但个头比我高,在连里也算是大个子,人高马大的,训练一下打打篮球或者打排球,应该是块料。我是班长,站队时她总是紧紧跟在我后面。她长着方方的国字脸,眼睛近视,但是没戴眼镜,看人时,眼睛都会虚虚地眯缝着。说话有很重的鼻音,两根扫把辫,倔倔地翘在军帽两边。个子虽大,但言行举止间仍脱不了孩子般稚嫩的气息。看到她送我的照片,那憨憨的笑容,就会想起我们相处半年的时光。
她患有胃神经官能症。每次上卫生课,坐在我身后的背包上,时不时无来由地吐出一滩清水,我问她怎么了?要不要紧?她摇摇头总是说没有事,手一抹嘴,接着听课。
最让人难忘的是那次在午夜出发的野营拉练。1970年4月的一个夜晚,初春的大别山,一列女兵全副武装行进在乡村的田野上。夜深人静,月亮躲进了云里,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啾啾”虫鸣,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当我们路过一处水塘时,jl眼睛近视,误把水塘当路面,连人带背包踩进了水塘,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水,后面的战友七手八脚地把她拉上来的。我在前面赶路浑然不觉,以至于走出很长一截,才发现后面的人全掉队了。等Jl她们赶过来时,天已蒙蒙发亮。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模样,我让她找个地方换衣裳,她说不换了,捂一捂就干了,一直坚持到最后。我一直忘不了,在我写的文章里提到她。
卫生连分手后,再也没有见过jl,后来得到的消息是她的离去,是因乳腺肿瘤的原因。在汇编《青春无悔》一书时,114个女兵的照片一个都不少。在庚寅清明时节,放一篇写她的文章,也算是对战友的一份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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