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乔治·哈里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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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1970年三月,乔治和帕蒂买下了造型奇特的十九世纪古堡Friar Park和临近的地产。乔治在新家建了一座录音室,对这处产业爱护备至。他亲自料理花园,清理地下排水系统,一条条地理清了城堡的秘密通道。

1971年,约翰邀请乔治参加他的第二张个人专辑Imagine的录音。此时约翰和保罗仍旧针锋相对,Imagine里有两首歌——Cripped Inside和How Do You Sleep?——都是针对保罗。乔治对约翰也不是毫无芥蒂,可是在攻击保罗的问题上,两人立场一致。乔治参加了这两首歌的制作,和约翰合作愉快。乔治说:“我很喜欢How Do You Sleep,我愿意作录歌的而不是听歌的那个。”
同一年,乔治的老友和老师拉维·香卡来英国寻求帮助。三月,东巴基斯坦(今孟加拉)遭受风灾,巴基斯坦的穆斯林军队趁机镇压不服当局统治的印度教徒。上百万的印度教徒逃亡印度,印度无力收容。香卡的家人也遇难流亡,他请求乔治做些什么,以唤起国际社会对此事的关注和援助。乔治认为最有效的方式是举办一场慈善音乐会,以唱片和影片的格式发行。二人本希望能以披头士乐队的名义举行音乐会,可保罗迟迟不回应,约翰没有洋子陪同又不愿演出,只有林哥同意。没有重聚的可能,乔治开始一个个给认识的音乐人打电话,解释原委,集齐了一支不亚于All Things Must Pass的超级阵容:艾力克·克莱普顿、里昂·罗素、比利·普莱斯顿、吉姆·肯特纳、克劳斯·弗尔曼和坏手指乐队。不过乔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心愿人选——摇滚史上最伟大和受人尊敬的歌手鲍勃·迪伦,他五年来只演出了三次。鲍勃有意向加入,参加了彩排,可是当乔治要求他把Blowin' in the Wind加入曲目时他生了气,说:“你会唱I Want to Hold Your Hand吗?”鲍勃希望唱新写的歌,他和乔治一样都不愿被过去的作品束住手脚。
1971年八月1日,第一场音乐会开始了。开场是香卡的印度音乐,接着乔治和他的朋友们登场。一个小时过后,乔治唱完Here Comes the Sun,紧张地看向台翼。“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上来。”鲍勃登场了,穿着牛仔上衣,带着口琴架和一把原音吉他。“很高兴介绍我们的朋友。”乔治笑得很开心。乔治吉他,里昂贝司,林哥摇铃,鲍勃奉献了精彩的演出,曲目包括A Hard Rain's A-Gonna Fall和Blowin' in the Wind。乔治做到了其他人都没做到的:让鲍勃在成名的城市演唱他的老歌。三年之后的鲍勃全国巡演在安排上受到了这场音乐会的影响。Live Aid系列音乐会、Farm Aid系列音乐会、911死难者纪念音乐会……乔治树立了慈善音乐会操作的榜样。
可惜的是,Concert for Bangladesh没能如乔治所愿的那样收场。多方试图利用唱片谋利,英美两国的财政系统要求从中抽税。十多年之后,乔治才得以把款项交给UNICEF。乔治很过意不去,可还是表示:“这是件好事,虽然音乐会是十年前,公众把孟加拉忘了。但今天的孟加拉孩子也需要帮助,钱会派上用场的。”1980年代末,鲍勃·吉尔道夫邀请乔治参加Live Aid伦敦场,乔治多年未登场,不过他给了吉尔道夫更有价值的东西:关于法律和税务事务的详细建议参考,以使募款即使送达,不受官僚系统的妨碍。
八
Concert for Bangladesh的财务问题是乔治在披头士乐队解散后遭遇的第一个重大挫折,可还有其它问题缠着他。他和帕蒂的婚姻情况不妙。据帕蒂说,乔治受宗教的影响,认为性的目的只能是繁衍后代。帕蒂感到被乔治排斥,便和艾力克·克莱普顿开始了一段恋情,艾力克为她写了Layla。据跟他有接触的人说,乔治似乎无所谓。与林哥夫妇的晚餐让情况变得更糟,在餐桌上乔治突然说自己爱上了林哥的妻子穆琳。帕蒂愤然离席,林哥不知所措。当穆琳和乔治之间真的擦出火花后,约翰生了气,指责乔治是在乱伦。不过乔治和林哥相处的仍然很好。乔治参加了林哥最成功的个人专辑Ringo的制作,为林哥写了热门单曲Photogragh。事实上,约翰、乔治和林哥在录音室合作得非常开心,以至于乔治动了三人重组的念头。虽然约翰不置可否,乔治还是表示:“只要约翰愿意,我就会和他组乐队,但我不会和保罗·麦卡特尼组乐队。不是私人恩怨,是从音乐上考虑。”
乔治和艾力克也保持了友谊。事情无法扭转之后,乔治、帕蒂和艾力克碰了面。乔治说:“那么,我想我最好和她离婚。”艾力克回答:“那么,这意味着我必须和她结婚。”(帕蒂和艾力克1979年结婚,乔治、保罗和林哥都参加了婚礼,乔治管自己叫艾力克的husband-in-law)
1973年,乔治推出了第二张录音室专辑Living in the Material World。专辑销量颇佳,Give Me Love也成为冠军单曲。可是评论家认为此张专辑不及All Things Must Pass,也不满乔治宗教性的音乐追求。乔治对Melody Maker的记者说:“他们只要听到啦啦啦之外的东西就会害怕。你提到神或者主,他们的汗毛马上立起来。”纵欲抑或节制,傲慢抑或宽容,四个男孩无法战胜他们神话般的光辉历史。约翰暂时离开了洋子,去洛杉矶借酒消愁。林哥和乔治的感情和饮酒同样有问题。有人说男孩们总打听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1974年,乔治作为原披头士第一个举行了北美巡演。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乔治的歌迷还是很多,大家对巡演抱有厚望——可Dark Horse巡演毁掉了一切。巡演之前就有不祥之兆。乔治成立了厂牌Dark Horse,给自己安排了太多的工作。录制专辑、安排巡演,所有事都很仓促。“这是一个考验。”乔治说:“大获全胜,不然就到洞里躲上五年。”
温哥华的第一场,乔治的嗓子状况不好,随后的几场也没有恢复。一些歌迷和评论家不喜欢演唱会的流行印度爵士混搭风格,对乔治表演的披头士乐队歌曲也不满意(乔治唱约翰的In My Life时,把歌词改成了In my life/I've loved God more)。媒体对巡演狂轰滥炸,滚石评论道:“乔治·哈里森争辩说‘不报期待的去生活,什么都是惊喜。有期待就有失望。’想必这就是失败者的人生哲学。”乔治在巡演中也不停变换说辞。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他说:“说不定我该放弃这些疯狂的事了。”在另一个场合则说:“甘地曾说:‘创造和保持你自己的形象。’我的形象不是披头士乔治。为什么生活在过去呢?活在当下,当下,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活在当下。操,我的生命是属于我自己的。不,实际上不是。它属于……我主奎师那……我是这么想的。我从未如此谦卑过,感觉棒极了。”
十二月中旬,乔治受邀访问白宫,会见福特总统。在谈话中乔治提到了约翰,约翰在尼克松执政期间长期为在美国的居留权而斗争。两天后,约翰在长岛的Nassau Coliseum后台和乔治碰了面,就陈年旧事大吵了一架。乔治那时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把约翰的眼镜扯下掷到了地上。约翰后来说:“我看出乔治很痛苦,我知道痛苦的滋味,所以我由他去。”
巡演后推出的专辑Dark Horse也收获骂声一片。有趣的是,现在看来Dark Horse是乔治最出色的作品之一,它关于失落和改变,其中的翻唱作品Bye Bye Love可视作乔治对婚姻的告别。巡演的颓唐、婚姻的破裂、专辑的失败……乔治躲回了家。他说这些问题没有影响他,可其他人都看出他身心俱疲。1977年,乔治回首这段日子,说:“有两个选择,崩溃自杀,或者醒悟过来,寻找你内心的力量。”
乔治在东方哲学中找到了内心的力量。像其他的披头士一样,乔治很年轻起就可以为所欲为:周游世界、驾名车、住豪宅、睡数不清的漂亮姑娘,可是他还是觉得孤独,觉得空虚,觉得无法触及自己的内心深处。印度教给了他一个机会,学会出世、入世,从另外的角度审视痛苦。乔治的信仰帮助他度过披头士时期的漫漫长夜,也使他在未来的岁月里少了一些梦魇,在披头士的荣光下任何演奏都会黯然失色的梦魇。乔治的信仰没有让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没有给他带来心灵的平静或天赐的良善。他的虔诚没有让他与这个世界相安无事,也没有保护他不受痛苦。信仰反而使他的内心更挣扎、更焦灼。但也是这份挣扎和焦灼,让他在这个徒然和狂暴的世界上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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