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各版本简介
(2013-08-14 10: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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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红楼梦》读者往往因不清楚《红楼梦》有多种版本和有哪些版本,对文本存在异文的现象颇感迷惑。为了使读者对这些版本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现简要介绍如下:
现有版本: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蒙府本、戚序本(包括戚序本和有正小字本)、舒序本、列藏本、甲辰本、程甲本、程乙本、梦稿本、郑藏本、靖藏本、卞藏本、端方本、三六桥本共十六种版本。
一、甲戌本
红楼梦甲戌本,是《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本》的简称。今残存十六回,第一至第八回,第十三至十六回,第二十五至二十八回,共十六回,无目录。四回一册,共四册。乾隆竹纸抄成。甲戌本于各册首回首页首行题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因第一回楔子部分有“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一语,故名“甲戌本”。
据红学家们考证,甲戌即乾隆十九年(1754年)。甲戌本原为清末藏书家刘铨福所藏,上有刘铨福跋语,青土、椿馀跋语。此本后为胡适购得,1962年胡适去世后,将此本寄藏于美国康乃尔大学图书馆,现已被上海博物馆购藏。据周汝昌先生推断,甲戌本可能是刘铨福的小妾马髣眉从娘家带来的,因为卷首有“髣眉”小印。此本因曾由大兴刘铨福收藏过,研究者又称之为“脂铨本”。每半页十二行,行十八字。残阙严重。书口下部每页都有脂砚斋的署名。胡适认为甲戌本是世间最古的本子,红学家们普遍认为甲戌本所据的底本,是最早的,所以此本历来为红学家所重视。
此本第一回,较别本多出429字。此本中的脂批,亦为研究红学的重要资料。据红学家们考证,甲戌本并不是脂砚斋所用的原批本,附七律一首,第一回正文前有“凡例”五则,题诗一首.其中从开头至“不得为其不备”一段及题诗,共四百一十四字,为它本所无。“此书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一段,后来本子仅存此段作为引言,与正文混同,遂成了正文开始。此本第一回有僧道与石头的一段谈话计四百二十九字,后出各本皆缺。
二、庚辰本
对于此本的评价,学者们亦有争议。吴世昌先生就对它评价不高。1963年,吴先生写出了《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七十八回本)的构成、年代和评语》(七十八回本即庚辰本)一文,认为庚辰本是由四个本子“拼抄”的,书上的“四阅评过”和“庚辰秋月定本”,是商人为了牟利,故意伪造的。
针对吴世昌的观点,冯其庸写了《论庚辰本》的专著,认为庚辰本所据以抄成的底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本子,是比较接近原稿的,是弥足珍贵的,何况它又比较完整,共有七十八回。在此之前,冯其庸先生已和吴恩裕先生一起,研究出了“己卯本”是清怡亲王府抄本。此抄本避两代怡亲王允祥、弘晓的名讳。凡“祥”、“晓”字皆缺末笔。而庚辰本中也发现了缺末笔的“祥”字。如七十八回《芙蓉女儿诔》中最后一句“成礼兮期祥”的“祥”字,就缺末笔。己卯、庚辰两个版本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足证己卯、庚辰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总而言之,庚辰本由于保留了七十八回,其底本又是作者所定,所以价值甚高。
三、已卯本
已卯本又称脂怡本,脂馆本。题“石头记”,见于封面。每回卷端题有“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卷之”字样。第二册封面书名下注云“脂砚斋凡四阅评过”,第三册书名下复注云“己卯冬月定本”,故名己卯本。
己卯年,红学家们认为是乾隆廿四年(一七五九年)。己卯本残存四十一回零两个半回。即一至二十回,三十一至四十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其中第六十四、六十七回原缺,由清代嘉道时人抄补)。十回一册,共四册,面十行,行二十七至三十字左右。其中第一回 开始缺三页半约1800字,十回末尾缺一页半约900字,七十回末缺一又四分之一页约700字。由于它们均在每十回的尾页,故知系在流传过程中残缺。
此本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原与此本分离,五十年代初由历史博物馆购藏。1975年经吴恩裕和冯其庸研究,发现中国历史博物馆所藏三回又两个半回(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的《石头记》残抄本是今己卯本的散失部分,因为里面同样避“祥”字讳。故今己卯本共存四十一回零两个半回。
此本三十四回末题“红楼梦第三十四回终”,为脂本石头记第一个出现“红楼梦”标名的本子,说明曹雪芹生前一度使用“红楼梦”为书名。第十七与十八回尚未分开,共用一个回目,第十九回无回目,第六十四及六十七回原缺,与庚辰本同。此本中六十四及六十七两回系据另一种钞本钞配,见第六十七回末注云“石头记第六十七回终,按乾隆年间抄本,武裕庵补抄”。此本中的“祥”、“晓”等字缺笔,明显是避讳。
四、蒙府本
蒙府本,存百二十回,十回一卷,共十二卷。分装四函,函八册,共三十二册。面十八行,行二十字。粉色连史纸钞写。目录页和版心题名《石头记》。赵万里云出自清代某蒙古王府之后人,故称“蒙古王府本”,简称脂蒙本或蒙府本。
因其第七十一回回末总评一页的背面有“柒爷王爷”之草书,一栗《红楼梦书录》疑出清王府旧藏,故称“清某王府旧藏本”,简称王府本或府本。王府本前八十回大体同戚本,版式相近,为同祖之本,但无戚序。其前八十回总目及正文用印就的朱丝栏粉色连史纸钞写,每版十八行,行二十字。补配部份系素白纸,每页十八行,行二十四字。书口印有朱色《石头记》书名,下手有手写墨色卷×、×回及每回页码。行款版式均同戚序本。缺第五十七回至第六十二回。
后人以程甲本抄配了这六回及后四十回目录、正文,并在全书之首冠以程伟元序。有总目,十回为一卷。然而,每册四回。
王府本也是一个附有脂砚斋批语的本子,回前回后总评亦单占一页,然而从此本开始,各本一律删去所有脂砚斋的名字。它的另一独特之处,在于特有八百三十四条不见于早期脂砚斋评本的评语。这些批语补齐了回前回后总批,又有侧批和双行批。有散文,还有诗、词、曲等韵文。在第四十一回前的那首七言绝句之下,署名立松轩。立松轩把他的批语写入双行批注,可证王府本的底本为立松轩手抄本。松轩本的底本则有三个,依次为庚辰本、己卯本和杨藏本(皆非今本)。
此本前五回文字属于庚辰本。第十六回末,都判与小鬼的调侃世情,己卯本有残文。此本正是己卯本残文的连缀。第五十六回改“时宝钗”为“识宝钗”,即从杨藏本。诸底本经过立松轩的整理和修改。第十七回和第十八回已分开,第十九回有了回目,第二十二回末已补齐,第六十四回,补入一个有批语的稿子,第六十七回亦补入,第八十回也有了回目。——凡此种种,以下各本皆大同小异。
王府本的抄写时间颇晚。它的第六十七回据程甲本抄补,用预留纸张,由前八十回抄手之一书写。在总目中,该回与其它各回似为一色笔墨。这说明王府本的过录时间是在乾隆五十六年辛亥(1791)之后。
五、戚序本
戚序本,全名为“戚蓼生序本”,简称戚序本或戚本, 原由乾隆进德清戚蓼生所藏并序,约在光绪年间桐城张开模得到它的一个过录本,后归俞明震,俞以之赠上海有正书局老板狄葆贤,据以照相石印,题为《国初抄本原本红楼梦》。以其卷首有戚蓼生的一篇序 ,故称“戚序本”。
戚蓼生字晓圹,浙江德清人。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举人,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进士,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以户部主事充任四川乡试副考官,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出任江西南康知府,不久升任福建盐法道;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为福建按察使,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卒。戚蓼生对《红楼梦》十分称赏,他在序中说:
“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不区乎左右,一声也二歌,一手也二牍,此万万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于《石头记》一书。……注彼而写此,目送而手挥,似谲而正,似则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词,如史家之多曲笔。试一一读而绎之:写闺房则极其雍肃也,而艳冶已满纸矣;状阀阅则极其丰整也,而式微已盈睫矣;写宝玉之淫而痴也,而多情善悟不减历下琅郡;写黛玉之妒而尖也,而笃爱深怜不啻桑娥石女。他如摹绘玉钗金屋,刻画芗泽罗襦,靡靡焉几令读者心荡神怡矣,而欲求其一字一句之粗鄙狠亵,不可得也。盖声止一声,手止一手,而淫佚贞静,悲戚欢愉,不啻双管之齐下也。……然吾谓作者有两意,读者当具一心……如捉水月,祗挹清辉,如雨天花,但闻香气。庶得此书弦外音乎?或以未窥全豹为恨,不知盛衰本是回环,万缘无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转语,而万千领悟,便具无数慈航矣。”
但是,卷首有戚序的共有四个本子。一是一九一一至一九一二年上海有正书局出的石印“大字本”。二是一九二零年,用大字本剪贴缩印了一种“小字本”,小字本又于一九二七年再版。大字本与小字本文字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所以一般也就不提小字本。三是有正书局据以石印的底本,过去一直说是毁于兵火,但一九七五年上海古籍书店发现了十册(前四十回)。故称“戚沪本”。
由于有正书局据此本石印时,个别地方有贴改,而且还用贴条加上眉批,因此,底本与印本之间也有小差异。由于这个本子钤有几方张开模的印章,一度系张氏收藏,故称此本为戚张本或张本。南京图书馆藏戚序本,本子的面貌文字大同于张本,可能系张本的过录本。但这个本子与其他戚序本亦有小异。故称此本为戚宁本或宁本。
六、舒序本
舒序本又称己酉本、脂舒本,舒元炜序本,简称舒序本或舒本,卷首有舒元炜的序及其弟舒元炳题《沁园春》词,故名。
舒元炜序言说:“惜乎《红楼梦》之观,止于八十回也。全册未窥,怅神龙之无尾;阙疑不少,隐豹斑之全身,然而以此始,以此终,知人尚论者,固当颠末之悉备;若夫观其文,观其窍,闲情偶适者,复何烂断之为嫌。矧乃篇篇鱼贯,幅幅蝉联,漫云用十而得五,业已有二于三分。从此合丰城之剑,完美无难,岂其探赤水之珠,虚无莫叩。”又说:“就现在之五十三篇,特加雠校,借邻家之二十七卷,合付钞胥。核全函于斯部,数尚缺夫秦关;返故物于君家,璧已完乎赵舍。”
舒元炜,杭州人,其序作于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已酉,亦名已酉本。又因这个本子今归吴晓铃先生收藏,而且仅存四十回,故又名吴藏残本或吴本。此本原为八十回抄本,总目中原有八十回回目,后被人撕去三页,今存第一至第三十九回和第八十回回目。现藏首都图书馆。
目录前及每回正文前均题《红楼梦》。后来散佚第四十一回以下部份。每五回一册,共八册。然从抄写者转手的情况看,其底本为每册四回。每半页八行,行二十四字,独与郑本相同。从舒序得知,此本之原藏主为姚玉楝号筠圃者。他曾与当廉使(当保,先后担任河南按察使和直隶按察使——“廉使”为廉访使的简称)并录过八十卷,然遭故散失二十七卷;复借邻家之本,合付抄胥,因成新本。
舒序本和庚辰本多有与甲戌本相同之文。
舒序中还提到,舒本八十回付抄的时候,读者中已有一个一百二十回的全本在流传。虽然,舒氏兄弟等人未能见到这个全本,但序中说到“合丰城之剑,完美无难”,成全本很有把握。“全本”的存在,当不是无根据的道听途说,乾隆五十四年六月,即程甲本问世的两年半以前,《红楼梦》的后四十回书已经在读者中流传。从这一点看来,《红楼梦》后四十回书的作者究竟是谁,舒本为我们作重新考虑提拱了一条线索。
七、列藏本
列藏本存七十八回(1-80回,内缺5、6两回),因藏于前苏联列宁格勒东方学研究所而得此名。正文与其他抄本大略相同,关于林黛玉的眉眼描写,此本作:“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独胜别本。此本约有300余条批语,眉批和行间批系后人所加,双行小字批是见于庚辰等抄本的脂批旧文。正文和批语都可以用来参校其他各本。此本于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传入俄国。
现珍藏于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院圣彼得堡分院。
八、甲辰本
甲辰本,即“梦觉主人序本”,因卷首有一篇作于乾隆甲辰的梦觉主人序而得名,亦称“梦觉本”。由于此本1953年在山西发现,又称为“脂晋本”。现珍藏于国家图书馆。
梦觉主人序:
“辞传闺秀而涉于幻者,故是书以梦名也。夫梦曰红楼,乃巨家大室儿女之情,事有真不真耳。红楼富女,诗证香山;悟幻庄周,梦归蝴蝶。作是书者藉以命名,为之《红楼梦》焉。尝思上古之书,有三坟、五典、八索、九邱,其次有《春秋》、《尚书》、志乘、檮杌,其事则圣贤齐治,世道兴衰,述者逼真直笔,读者有益身心。至于才子之书,释老之言,以及演义传奇,外篇野史,其事则窃古假名,人情好恶,编者托词讥讽,观者徒娱耳目。今夫《红楼梦》之书,立意以贾氏为主,甄姓为宾,明矣真少而假多也。假多即幻,幻即是梦。之奚究其真假,惟取乎事之近理,词无妄诞,说梦岂无荒诞,乃幻中有情,情中有幻是也。贾宝玉之顽石异生,应知琢磨成器,无乃溺于闺阁,幸耳《关雎》之风尚在;林黛玉之仙草临胎,逆料良缘会合,岂意摧残兰蕙,惜乎《摽梅》之叹犹存。似而不似,恍然若梦,斯情幻之变互矣。天地钟灵之气,实钟于女子,咏絮丸熊、工容兼美者,不一而足,贞淑薛姝为最,鬓婢嫋嫋,秀颖如此,列队红妆,钗成十二,犹有宝玉之痴情,未免风月浮泛,此则不然;天地乾道为刚,本秉于男子,簪缨华胄、垂绅执笏者,代不乏人,方正贾老居尊,子侄跻跻,英年如此,世代朱衣,恩隆九五,□□□□□□□,不难功业华褒,此则亦不然。是则书之似真而又幻乎?此作者之辟旧套开生面之谓也。至于日用事物之间,婚丧喜庆之类,俨然大家体统,事有重出,词无再犯,其吟咏诗词,自属清新不落小说故套;言语动作之间,饮食起居之事,竟是庭闱形表,语谓因人,词多彻性,其诙谐戏谑,笔端生活未坠村编俗理。此作者工于叙事,善写性骨也。夫木槿大局,转瞬兴亡,警世醒而益醒;太虚演曲,预定荣枯,乃是梦中说梦。说梦者谁?或言彼,或云此。既云梦者,宜乎虚无缥缈中出是书也,书之传述未终,馀帙杳不可得;既云梦者,宜乎留其有馀不尽,犹人之梦方觉,兀坐追思,置怀抱于永永也。甲辰岁菊月中浣梦觉主人识。”(原载甲辰本《红楼梦》卷首)
梦觉本书名为《红楼梦》,八十回,抄本,有少量脂批。文字简约,其文字基本被“程甲本”所继承,故此本应为程甲本前八十回的主要底本。
九、程甲本
程甲本,全称为“乾隆五十六年辛亥萃文书屋木活字本”,是《红楼梦》的第一个印本。封面题“绣像红楼梦”,扉页题“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萃文书屋”,回首、中缝都有“红楼”字样。全书一百二十回,首程伟元、高鹗序,次为人物、场景插图共24页。
程甲本《红楼梦》程伟元序言:
“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惟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好事者每传抄一部,置庙市中,昂其值得数金,不胫而走者矣。然原目一百廿卷,今所传只八十卷,殊非全本。即间称有全部者,及检阅仍只八十卷,读者颇以为憾。不侫以是书既有百廿卷之目,岂无全璧?爰为竭力搜罗,自藏书家甚至故纸堆中无不留心,数年以来,仅积有廿余卷。一日偶于鼓担上得十余卷,遂重价购之,欣然繙阅,见其前后起伏,尚属接筍,然漶漫殆不可收拾。乃同友人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复为镌板,以公同好,红楼全书始至是告成矣。书成,因并志其缘起,以告海内君子。凡我同人,或亦先睹为快者欤?——小泉程伟元识。”
程甲本高鹗叙:
“予闻红楼梦脍炙人口,几廿余年,然无全璧,无定本。向曾从友人借观,窃以染指尝鼎为憾。今年春,友人程子小泉过予,以其所购全书见示,且曰:‘此仆数年铢积寸累之苦心,将付剞劂,公同好,子闲且惫矣,盍分任之?’予以是书虽稗官野史之流,然尚不谬于名教,欣然拜诺,正以波斯奴见宝为幸,遂襄其役。工既竣,并识端末,以告阅者。——时乾隆辛亥冬至后五日铁岭高鹗叙并书。”
十、程乙本
萃文书屋于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印刷了《红楼梦》以后,于乾隆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又印刷了一次《红楼梦》,时间大概大约70天。故前者被称为程甲本,后者被称为程乙本。程乙本在程甲本的基础上,文字作了很多改动,多出两万余字,并加了“引言”。缘由大概是“因急欲公诸同好,故初印时不及细校,间有纰缪”。
建国后,出版的《红楼梦》,有相当一部分,是用程乙本作底本的。
程伟元、高鹗在程乙本引言:
“是书前八十回藏书家抄录传阅几三十年矣,今得后后四十回合成完壁。缘友人借抄争覩者甚多。抄录固难,刊板亦需时日,姑集活字刷印。因急欲公诸同好,故初印时不及细校,间有纰缪。今复聚集各原本详加校阅改订无讹,唯识者谅之。
书中前八十回抄本各家互异,今广集核勘准情酌理补遗订讹,其间或有增损数字处,意在便于披阅,非敢争胜前人也。
是书沿传既久,坊间缮本及诸家所藏秘稿繁简歧出,前后错见。即如六十七回,此有彼无,题同文异,燕石莫辨。兹惟择其情理较协者取为定本。
书中后四十回系就历年所得,集腋成裘,更无他本可考。惟按其前后关照者,略为修辑,使其有应接而无矛盾。至其原文未敢臆改,俟再得善本更为厘定,且不欲掩尽其本来面目也。
是书词意新雅,久为名公鉅卿赏鉴。但创始刷印,卷帙较多,工力浩繁,故未加评点。其中用笔吞吐虚实掩映之妙,识者当自得之。
各来奇书小说题序署名多出名家,是书开卷略志数语,非云弁首,实因残缺有年。一旦颠末毕具,大快人心,欣然题名以记成书之幸。
是书刷印原为同好传玩起见,后因坊间再四乞兑。爰公议定值,以备工料之费,非为奇货可居也。
壬午花朝后一日
小泉、兰墅又识。”
十一、梦稿本
梦稿本,系“杨继振旧藏本”,故亦称杨藏本。因咸丰年间于源题此本为“红楼梦稿”, 亦称“梦稿本”。此本书名题“红楼梦”,一百二十回。第78回末有“兰墅阅过”字样。“兰墅”为高鹗的字,故或称此本为高鹗补订《红楼梦》的稿本。这种说法虽然不能确论,但这个本子或许与程、高刻本有一定的关系。此本1959年出现于北京,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购藏。
十二、郑藏本
郑藏本仅存两回(23、24回)的原由郑振铎藏,后捐国家图书馆。
十三、靖藏本
此本因扬州靖应鵾所藏而得名,简称靖本,题《石头记》。一九五九年由南京毛国瑶发现,为藏乾隆时的抄本。一九六几年尚在,以后迷失不知下落。据目验者毛国瑶回忆,此本未标书名,亦无序文,中缝亦无页码。初称《红楼梦》,嗣后也有称《石头记》者。
原有八十回,存十九册,蓝纸封面。钤有“拙生藏书”和“明远堂”篆文图章。一九五九年发现时,已分十厚册装订,缺失第二十八回和第二十九回,第三十回尾部残失三页。实存七十七回有余。竹纸抄写,抄手不止一人,字迹尚工整,而不及有正本。每页行数及每行字数未察。有三十九回为白文本。“明远堂”系靖氏堂名。
现存毛国瑶抄录的有正本所无批语一百五十条。从批语所附正文看,靖本不缺僧道与石头对话那四百余字,与甲戌本相当。
原书有三十五回全无批语,其他各回则附大量朱墨批语。书的封面下原有“夕葵书屋石头记卷一”字样纸条。夕葵书屋是《熙朝雅颂集》(其中选有敦诚、敦敏有关曹雪芹的诗)的主要编纂者、乾隆时著名文士吴鼐的书斋名。书发现之初,毛国瑶曾将此本与戚本作了对勘,摘录戚本中所无的批语一百五十条。
后来,将它发表在南京师范学院《文教资料简报》一九七四年八、九月号上,并撰文介绍。此外,《文物》一九七三年第二期周汝昌《〈红楼梦〉及曹雪芹有关文物叙录一束》一文中也曾介绍这个脂本,并校读、解说了其中的部分批语。
靖本的可疑之点甚多:
3.靖本有些批语,错乱得简直让人无法卒读。如四十一回一条批语“他日瓜州渡口劝惩不哀哉屈从红颜固能不枯骨口口口(口据说为虫蛀去)”。周汝昌先生校读为:“他日瓜州渡口,各示劝惩,戏颜固不能不屈从枯骨,岂不哀哉!”错乱到这种程度,只能解释为是人为地搞乱。再拙劣的抄手,只能一二处颠倒,绝不能颠倒到全句不成个文句。这种手法,只能让人疑心是在假文物上添铜锈。
靖本的真伪,当然一时不能定案。但原本未出之前(假设有这个本子),严肃的学者是不能仅凭一个钢笔抄件,就将它当作“资料”的。
十四、卞藏本
卞藏本存前十回正文及33-80回回目,收藏家卞亦文先生于2006年在上海以十九万八千人民币拍得。
此本的真伪还在争论中。
十五、端方本
褚德彝跋《幽篁图》(传抄本):
“宣统纪元,余客京师,在端陶斋方处,见 《红楼梦》手抄本,与近世印本颇不同。叙湘云与宝玉有染,及碧痕同浴处,多媟亵语。八十回以后,黛玉逝世,宝钗完婚情节亦同。此后则甚不相类矣。宝玉完婚后,家计日落,流荡益甚;逾年宝钗以娩难亡,宝玉更放纵,至贫不能自存。欲谋为拜阿堂 (满语,即无品级的当差执事人),以年长格于例,至充拔什库 (满语,即千总,掌管文书的小兵丁 )以糊口。适湘云新寡,穷无所归,遂为宝玉胶续。时蒋玉函已脱乐籍。拥巨资,在外城设质库,宝玉屡往称贷,旋不满。欲使铺兵往哄,为袭人所斥而罢。一日大雪,市苦酒羊胛,与湘云纵饮赋诗,强为欢乐。适九门提督经其地,以失仪为从者所执,视之盖北靖 (静)王也,骇问颠末,慨然念旧,赒赠有加,越日送入鸾 (銮)仪卫充示麾史,迄潦倒以终云。共大略如此。沧桑之后,不知此本尚在人间否?癸亥六月锗德弈。”
这个拥有“端方本”的端方于一九一一年奉命入川镇压保路运动,刚到达资州,辛亥革命的风暴骤起,他就被起义的士兵所杀。 他从北京带来的几十驮架书籍和珍奇古玩亦就此失散。那个珍贵的“端方本”是否也在其中呢?
当然,如果端方入川时确把“端方本”带来了,这个抄本肯定是失落在四川无疑。所以近二十年来, 在四川各地不断有关于这个“端方本”的种种传闻。胡邦炜在研究《红楼梦》的过程中,也曾花费极大的力气来追寻流散于四川的“端方本”的线索,并在成、渝两地听不少人谈起过。且其中还有人说他们亲眼目睹过。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些目睹者文化水平并不很高,对红学亦无甚研究,但从他们口中讲出的故事梗概却基本一样,显然不是胡编乱造,故意耸人听闻。但是当笔者顺着这些线索追踪下去时,则总是要断线不是追到某一个人时他已去世,就是追到某一个人时他说告诉他的人下落不明。
因此,到底是否有过一个《端方本》,有的话,它到底是否失落在四川?这不得而知。
十六、三六桥本
一九四二年一位日本哲学教授儿玉达童在北京大学文学系的一次读书报告会上,介绍了“日本三六桥本”《红楼梦》,其故事情节与端方本褚德彝的记载基本相同。
“三六桥本”是日本民间所流传的《红楼梦》,目前有关三六桥本内容的介绍,都是根据儿玉达童所言。除了儿玉达童外,谁也没有见过这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