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选择第二外语

－教您判断美国高中外语课的教学质量－

宋国明

      我上个礼拜写了一篇关于拉丁文的文章，博友EnjoyLife评论说: 正在纠结儿子如果去美国读私立中学选哪门二外的问题。今天看到宋老师这么专业的分析，对于拉丁语终于有点初步了解了。谢谢。另一位博友享受生活（跟前面那位大概不是同一个人，虽然二者积极的人生观相同）则说：我儿子二外学的西班牙，您有什么赐教？谢谢！

      当时我就想，应该依我所了解的美国高中外语课认真作答，才对得起两位享嫂前来留言。这几天我耽于烹割，远书房而近庖厨，就快乐地把这事忘了。刚才跟節儿商量他明年升中学以后选外语课的问题，才又想起来。是为文。

      国内管外语课叫二外，因为第一外语已经被英语占了先机。请原谅我在此按美国叫法，习惯了没办法。关于修外语，问题分两层，一是该不该修，其次才是该选哪个。先说第一层，虽说中国留学生大概可以把中文算做外语，在美国高中申请免修二外，但愚见以为，除非课程紧凑实在排不出时间，还是应该选修的，即使不在高中选修，到了大学最好也要修一门。向高处远处看，学习外语能开阔文化视野，增加学养深度，让自己更有资格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世界公民”；往近了浅了说，美国许多一流大学在审核入学申请时，相当看重学生高中的外语成绩，不信您可以到各大名校的招生网页查证，看他们提没提到外语的要求，例如维廉学院干脆明说，要求申请者修至少三年最好四年的外语。再举一例，有位在耶鲁任教的友人甚至认为，去年筠儿之获耶鲁早榜录取，他的外语能力和成绩可能是决定因素。

      我们用不着猜测谁入榜常春是为什么理由，那不是重点，因为无论上榜或落榜都很难明确认定是哪一项因素，我此处强调的是高中修外语课极为重要。能把四年的外语修好，一定不会是短期冲刺的结果，需要兴趣、智力、与恒心，所以是大学招生办判断申请生课业是否均衡发展（外语成绩与学生的人文素养有密切关联），以及综合学习能力优劣的一项可靠依据。就算您不考虑以后在国际就业市场的竞争力，眼前只能看得到申请大学这一件大事，我也劝您，只要就读学校的外语课程好，就应该克服万难选之，不要轻易拿母语中文塘塞过关，因为那样做终将是损失，不是收获。

      关于是否选修外语，原则当然是该选，但我这里有个前提，请您务必注意，那就是美国高中的外语课质量相差悬殊，好的极好，差的极差，一定要分清好歹，差的外语课就别选了。敝校每年都有新生在开学时参加分班测验，有的人在中学修了四五六年中文（可从初中开始），写字发音一塌糊涂，语法词汇惨不忍睹，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见面就握手寒暄：妮号，妮号，妮滴命子脚深抹？碰到这种学生，我就把他们统统赶到一年级从头再学过！原先我以为只有中文难学所以如此，后来跟西班牙文、法文、德文、拉丁文、日文的同事闲聊，才知道各语种都是这样。

      这样误人子弟的外语课只能耽误学生的时间，扼杀他们的兴趣，教坏他们的口音。学生几年下来好不容易学了一点东西，能开口说两句，一听还是结构粗浅美国洋泾浜味十足的蹩脚外语。有些学生上的是哑巴外语课，只会读写，面试时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用英语抱怨，“我学了四年的某某语，可是什么都没学到，我的老师教得特差。”难道他们老师不晓得听和说的能力一样重要？我自己的孩子向来不知争功但会诿过，有时把一些事情的责任推在别人头上，我喜欢让他们用逻辑式思维让自己分清楚什么责任是自己该负的，别赖旁人。但是碰到学生抱怨外语学不好是老师之过的，我还真相信他们，因为有些高中的外语课的确太差了，不是孩子的错，八成是老师的错。

      苹果城的一些华人朋友聚会时会聊到孩子选外语的话题，常问我该选什么语种，我的第一个回答必定是：你孩子上哪个高中？客观来说，西班牙语是最实用的，应该是首选，而且几乎每个学校都开，那我为何还要多此一问呢？干脆俐落的回答西班牙语不省事吗？这是因为我知道美国高中外语课的课程松紧好坏没有全国全州的统一标准，全看老师手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良心），若上苹果城北中，那他们的德语课是上选，东西二中则应选西班牙语，法语虽是我的最爱，但苹果城三校十几年来没有一个考生法语AP考试能考5分的，您就知道有多差劲了。详细说明一下：筠儿的法语5分是他从小就跟我学然后高二在劳伦斯大学上了两学期以后考的，不算。筠儿好友乔尔希上北中，功课顶尖，获哈佛维廉录取，法语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共学八年，也只勉强考了4分，所以我认为老师还有他的课程教法应付大部分责任。

      所以，考虑选什么外语不如直接选该校最好最成功的外语课程，以免浪费孩子时间，让外语学习沦为鸡肋课程，习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您的孩子念的是私立寄宿高中，那我得恭喜您，您那学费没白交，他们的外语课一般来说质量超优，许多老师的教法与大学相比未遑多让，您千万千万要把握良机好好学会一门。有的学校走在时代前端，开阿拉伯语葡萄牙语，不妨鼓励孩子尝试，不然各校的法语西班牙语也一定非常好，不会出错。假如他真对语法结构或古典拉丁文学感兴趣，那就当仁不让选拉丁文。如果孩子念的是公立高中，那您不妨向学校打听一下，问问他们过去几年外语AP考试成绩的统计数据，因为外语课程内容虽由老师自定，没有标准，但是AP考试是全国统一的，有客观评鉴的，很容易看出来好坏，他们的老师在这个数据面前无所遁形。

      如果您好奇孩子的外语课质量怎么样，我教您两手，就知道怎么判断了。一个差劲的外语课通常具有以下几点特征：

   1 孩子一节课说不到三两句外语，全听老师一个人唱独角戏讲解。

   2 每天放学回家没有功课或功课很少，而且考试不多，随便准备成绩也很好。

   3 学期中极少写作文或报告，偶写一篇，老师批改的评语很少，不细致也不具体。

   4 孩子的口音有明显的中国或美国腔，甚至无法朗读课文，但是老师从来不改。

   5 没有明确的课程进度表或课程设计，老师经常花很多时间复习基本语法，原地踏步。

   6 老师利用大量上课时间让学生做作业、练习题、或更正作业，甚或用几节课时间看电影或录像。

   7 老师花长时间学习同一话题，堆砌大量词汇，但学生没有机会造句来活用那些生词。

   8 用英语介绍该外国的史地、文学、科技等，美其名曰教文化，却忽略教人使用该语言。

   9 学习一两年以后，孩子还不会开口说简单常用的祈使（肯定和否定），复句，假设等结构。

  10 学生的阅读材料远远超过他的口语表达能力，与写作能力也脱节；有些作业明显超出全班学生能力。

      我刚才说过，孩子高中几年下来，外语学得开不了口，八成是老师教书不得法或不用心，那是往少里说了，您看看上面那个“劣课特征表”，想想看，老师是不是应该要负全责才对？还有，您别让孩子自己学上几年来判断一个外语课的好坏，那不为时已晚了？您得让孩子问那些修过该课程的老生，借观他人前车之鉴才是聪明的做法。

      与上述劣课相比，如果一个老师懂得让学生多说多听多读多写，勤于更正发音、语法、善于设计作业和课堂活动，考试具适当的挑战性全面性，让孩子在家勤准备，上课多开口，天天有收获，时时向前行，那就是好的外语课。您要是打听到了学校有这样的外语课，非架着您孩子去上不可，不上，就有亏您父母的职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