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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路散记之五:落难记情

(2011-07-19 05: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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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路散记

落难记情

杂谈

分类: 《石乃亥的卓玛》补遗

落难记情

宋国明

       那次在玉树参观赛马节我的皮夹如何不翼而飞,至今仍是个谜。只知道从赛马会场回镇上吃饭时皮夹确实已然不见了。皮夹里除了一些现金之外,最要命的是我当天下午四点回西宁的车票。

       五天前,去玉树途中车子过了玛多县城三义路,驶往巴颜喀喇山口,我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从小在台湾的地理课本里熟读却又遥远得近乎抽象的巴颜喀喇山就要出现在我眼前,怎能不让人激动?我再三要求司机到山口时千万要记得叫我,直到他显得有点不耐烦,我才安心地回座打个盹,而最后终于在车子颠簸摇晃的强力催眠效果下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邻座的一个藏族中年男子突然推醒我说到了,我忙问在哪儿,知道他指的是巴颜喀喇山口,他拿下巴往车子行进前方一努,说就是前面。我定睛一看,前方一个小山坡,中间一道缺口,几辆卡车正顺着公路缓缓上爬,扬起一道道尘土,正要通过这个缺口。缺口两边坡上生着杂草,连一棵树也没有。我问这是哪儿,邻座男子说,你不是要看巴颜喀喇山口吗?前面就是。我再问司机,司机也证实了邻座的话。我不禁感到失望沮丧,因为眼前光景与我想象中高耸入云雪峰相连的景象相去太远了。我低声抱怨,还以为有雪山呢,却是个小土坡儿。邻座指着车子右前方说,雪山在山坡后边呢,好看得很,你得走一段山路进去才看得到。我这才明白我错把山口当主峰了,只怪我无缘,不能怪巴颜喀喇山。

       过了山口便是玉树州地界。整个青海省的藏族都是安多藏人,唯独玉树是康区。我来玉树除了看赛马节也很想听听康方言。五天之后,在我带着抄满了康方言资料的小笔记本愉快地踏上回西宁之路的那个上午,我把皮夹弄丢了。

       发现丢了车票,我先到汽车站售票处找到售票员说明情况。这位老先生记性倒好,记得我一大早来买票,而且买的是最前排上位4号。“你4号对不对?”我一听大喜,连忙称是,问他能否补一张票给我。“你掉了多少钱?”他的问题让我以为有人捡到皮夹送过来了,他得核实一下,便连忙说,四百多块钱,还有两百美元,还有就是今天下午的车票,有人捡到我的皮夹吗?老者摇摇头,说捡到的没有,接着同情地说,你掉了不少钱哪。这班车的票已经卖完了,我没法给你补。我说,可您记得我买的4号啊。“那待会儿有人拿着四号车票来坐车怎么办?”“那我们不正好把他给逮住了吗?”老者又问,那他要不坐车,光退票呢?“那还是把他逮住了啊!”我都有点儿着急了,周围看热闹的一些人都笑出声来了,老者这才允了,给我补票。老者记性虽好,脑筋却不灵光。

       车子早已停在站内,这时乘客们都已风闻我这个倒霉的外地人丢了人民币、美元与车票,拿着同情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四点不到,大家陆续上车,我也将背包安顿好,坐在我的四号宝座上等贼。车上众人说话声音极轻,气氛略显凝重,与寻常长途车出发时的一片喧闹有明显的不同,我暗想大概全车都在陪着我等贼呢。

       好容易熬到四点,贼终究没来。司机点着引擎,我轻舒一口气,庆幸自己能坐上这班车,赶得上后天学校的课。邻座一位着便装但看上去是藏族的中年人看着我笑了笑,我也看着他眼熟,随即记起他就是前几天在巴颜喀喇山口叫醒我的那位乘客,没想到在这儿又碰上了。他表情严肃中带着同情,注视了我一下,开口道,你丢的钱找不回来了。我连忙说,没关系,我回到西宁就没事了。“不少钱哪!不知道是谁偷的,太不应该了。”我说大概是坐车时从口袋里颠出来的,不一定是有人偷的。中年人似乎很高兴我有这个想法,但还是不无遗憾地说让客人到我们这里丢了钱,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心说所有的证件和信用卡都藏在相机包里,这样的损失就算轻微的了,没想到却有不相干的人为此在意。

       车子准时出发,路上却走得极慢,常因为修路而干等几个小时。这几年在藏地行走,总是如此,我早已没了脾气,而且知道有脾气也没用。我醒醒睡睡直到入夜,当我又一次从熟睡中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车子不知从何时起熄火停在马路边,四周一片漆黑,车内无人声话语,车外无鸟叫虫鸣,竟是万籁俱寂,听不到一丝声响。邻座中年人也没睡,见我醒着,伸手指指窗外天空示意让我看,我推开车窗,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顿时精神了许多。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有点儿异样,仿佛有个错觉,是谁把房顶挂满了乒乓球?但乒乓球又怎能那么亮呢?我再一想不禁失笑,原来是忘带眼镜了。连忙掏出眼镜戴上,再次抬头,这才看清楚了天上密密麻麻灿烂明亮的无数大小星星。刚才看到的那些乒乓球就是距离最近的几十颗星星,大得让我吃惊,竟似伸手就能碰到。放眼看去银河宽广逶迤,像极了一条白色哈达飘在夜空。几年前在夏河拉卜楞寺对面的晒佛墙边看过一次这样的星星,当时以为至善至美矣,但与此时此刻相比,拉卜楞的星星又哪有眼前的密,眼前的大呢?

       坐在窗边看星空得先伸出头去,再扭转脖子朝上看,这样的视野角度看得最好,但是看久了铁打的脖子也受不了。我只能看一会儿,让脖子休息一会儿。最后,我见司机醒着,便央求他开门让我出去站一会儿,司机嘱咐我解手快一点儿,车子要开了。我一看果然前后的车子都亮了车灯,发动了引擎,就说算了。

       回到座上,随口问邻座这是什么地方。

       “巴颜喀喇山口。”

       天亮之后,我照常开开心心地与同车聊天,早已忘了掉皮夹一事,我背包里干粮饮料各有一些,并不愁饿肚子。最后车到贵德县外,停在路边一个专供长途汽车打尖休憩的清真饭馆,当时已近半夜,我在熟睡中被叫醒,确实了无食欲,另外阮囊羞涩也进不起馆子,便趁着夜凉如水,在饭馆外廊下站着,伸伸腿。马路对面有几个水果摊子,说是摊子,也就是地上几个纸箱里摆着当地产的苹果梨枣,几个老婆婆坐在摊后矮凳上闲聊,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难为几位老人家深夜还在这儿做买卖,可惜我照顾不了她们的生意。

     正站着胡思乱想,饭馆里的服务员走了出来,在我身旁叫了声,喂,师傅,你的面片儿好了。我一愣说我没叫菜呀,服务员隔着窗户往里头一指,说他给你叫的。我顺着方向一看,餐厅里方桌上首坐的不是邻铺的中年人却是谁,正冲着我微笑招手,让我进去坐呢。我却之不恭,赧颜入座,与他和几位同车朋友一块儿吃上了。我素知藏族善良敦厚慷慨,但这一碗意外的面片儿给我的温暖无可言喻。虽然我并不饿,但仍然香香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完全地接受了他的善意。

       同车吃得快的,已在饭馆外聊天,有的则到对面摊上挑水果。等我们吃完,司机已经发动引擎催人上车了。就在我将要上车之际,对面的一位婆婆提了袋水果过来,冲我说,师傅,这袋苹果给你路上吃,他们说你掉了不少钱。我忙说,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你们这么晚了还在辛苦,我怎么能拿您东西。老婆婆很坚持,说这些苹果都是自己种的,胡乱卖些钱,让我不要客气,“而且你掉了许多钱,挺不容易的。”我推辞不过,惭愧拜领了。问老婆婆是河南移居来此的,然后道过谢便上车。班车重新上路时,我冲着几位老人家招手致谢,见到她们也朝着我招手呢。

       在国内旅游时,我一个美国来的台湾人经常上当受骗,虽然常告诫自己要处变不惊,随遇而安,但总有时难免会慨叹人心不古,道德败坏。贵德城郊凌晨的一碗面片儿和一袋水果让我的心重新活络起来。中年人叫伍琼才让,这个名字我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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