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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的夜越来越凉,夜凉如水莫过于此吧。
外面的乌蓝的夜空中只孤零零的挂着一片月亮,除了那些夜游的东西之后,万物都已经沉睡。李医生合上手中的病历本,拿起听诊器,走到了护士站:“病人都平稳吧?”。
医院白色的墙面和光亮的地板,在灯光的照射下弥漫着青白色的光。
“李医生,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这是一个年轻而略显疲惫的声音。
李医生又拿起护士站的电话,熟练的拨通了急诊的电话:“是急诊吗?我是儿科李医生,刚才我会诊的病人现在怎么样?”。
夜间的病房显得格外的寂静,似乎只有护士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孩子的呓语声。
李医生每隔几天就会熬上一个通宵,这也是每一个医务人员没法逃脱的宿命。他推开窗户,贪婪的呼吸着夜空中新鲜的空气,张开双臂舒展身体,“李医生,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喊你的”护士关心的说道。
“没有关系,等我写完这些病历再说吧”,李医生有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电脑的右下角显示着2016年10月3月02:21分,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进入了新的一天。李医生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默默的浏览着朋友们国庆长期外出旅游的照片。“等明天下班后一定要陪孩子出去放松放松”,他想起自己每逢节假日便要加班的情况,觉得有些对不住妻儿。可是,每一个医务人员不都是这样吗?
李医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他知道家人需要他,但是病房里的孩子们更加需要自己。医生办公室里只开这一盏灯,在略显昏暗的灯光映射下而立之年的李医生那几丝白发显得格外耀眼。从窗外吹进的阵阵凉风让李医生的疲倦都随风逝去,只是那边框已经破烂的窗户时刻提醒着人们,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大约一年前,科室里发生了一件让每个人都扼腕叹息的故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因为新生儿败血症而被送进医院,可惜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李医生和同事们用了八个小时也没有能够将孩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面对一个新生命的流逝,每一个医务人员都感到无能为力的痛心。
有人说医生如白眼狼,不顾病患的死活;也有人说医生的心已经发黑,只为赚取病患可怜的钱财;但只有很少人知道从第一次宣读医学生誓言的那一刻起,每一个医务人员都是怀着悲天悯人的仁慈之心;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在医生冷漠的面具下,其实隐藏着对每一次抢救失败后深感不安愧疚的无力之心。
医学从来都不曾是一门完善的科学,它在不断的失败中前行。人体从来都不是工厂流水线的复制品,它是一副随时间流逝和不断变化的皮囊。没有人能够掌握所有疾病的变化,没有任何一种仪器能够全面准确的去判断病情,同样没有任何一种药物可以拯救病患于死亡线上。医学和医生能够做到的,只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和特鲁多墓志铭!
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基础医学常识的群众来说,现代医学便是万能的;对于那些习惯于用有色眼镜看待医生的人来说,死亡或者恶化必定是医生的罪过。如同这位历时八个小时抢救而失败的患儿家属,患儿的消逝必定和医生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们哭闹,他们打砸医院,他们谩骂甚至威胁医务人员的人身安全,他们却没有得到惩罚。此刻,没有人去欣赏着中秋后的月色,李医生和护士们甚至没有察觉到时光的流逝。在他们的指间,在他们的脚步声里其实流逝的不仅是时光,也是生命。
护士用疲惫的声音问道:“李医生,今天下班后又什么安排呀?”
“陪陪孩子吧”,李医生一边回答一边整理着病历柜。
其实在李医生知道在昨晚皎洁的月光之后,翌日必定会有一轮喷薄欲出的朝阳,如同他的生命一般,即使是生在红岩之间,也会像倒悬的胡杨树顽强。可惜,一切都在悄悄的改变着。
他吃了一惊,那个半年前曾经打砸过医院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他倒在了值班室,鲜血不停的从他的身体内流出,从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画面是:父母被生活压弯了的脊梁,是第一次和妻子相识的街边,是孩子出生时的房间。那个发了疯的男人依旧在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已经不能动弹的自己,李医生试图去反抗阻止凶手。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无法阻拦凶手的歇斯底里。
李医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他试图拉起自己的肉体,却发现自己已经如同空气一般缥缈无力;他试图去呼救,却发现根本没有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见有人在不停的尖叫,有人在和凶手搏斗,昨晚和自己沟通的患儿家属躲在病房的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鲜血依旧不停的从他的躯体流出,看似混乱的场面他想哭,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泪水可以流出。
终于凶手被制服,李医生的躯体被送进抢救室。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躺在手术台上,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国庆长假。
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酒桌上,一位带着眼睛的中年男子叹息的说到:“今天医院的儿科有医生被砍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我的同学就在儿科工作,不会是他吧”另外一个男人慌忙拿起电话。
但是,他再也没有能够打通李医生的电话,因为李医生已经在去往天堂的路上。
有同学哭泣:“为什么会是李老师?”
有同事哀泣:“为什么会这样?”
有同行愤怒:“谁会是下一个李医生?”
有患者不解:“李医生是一个多么负责任的年轻人,是谁如此狠心?”
漂浮在空中的李医生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一般,他竭力的想去和他们告别,他想在和他们说一句再见,但是他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这是李医生的灵魂,还是他最后残留的意识。他看见那些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领导在焦急着打着电话,他看见那些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学生在伤悲,他看见那些多日不曾联系的朋友在哀思,他看见素未谋面的同行在为自己申张冤屈,他看见自己的父母妻儿未干的泪水。
领导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坚守岗位。”
领导说:“稳定要到一切!”
领导又说:“尊重生命!”
李医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一种释负的感觉,这一切都将和自己无关。在那个即将达到的天堂里,将再也没有纷争。
他走了,留给我们一个纷纷扰扰的世界。
他走了,留给我们一个浮浮沉沉的人间。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白发苍苍的父母?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未知人世的孩子?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悲痛欲绝的妻子?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迷茫绝望的学生?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纷扰不断的中国医疗?
只是,我们何以面对前行中的自己?
他们都在问我:“老师,在未来的生涯中,我还能坚持自己的那份初心吗?”
我无言以对,此刻我想紧紧握住李医生的双手,哪怕那是一双染满自己鲜血的双手:“一路走好,我将继续你的誓言,那也是我自己终生无悔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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