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记

如今，回家像是一场修行，充满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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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新冠疫情已纠缠人间三个年头了……大年初一，凌晨4点10分起床，5点出门，6点10分从虹桥乘高铁出发踏上回乡的旅程。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回乡之旅。2020春节回家后疫情爆发，2021年春节因疫情只能留在上海度过。今年，疫情形势仍然严峻，但是全国上下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为漂泊在外的人们回乡探亲铺筑了爱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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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972次列车，在冬日的暖阳里飞驰在千里铁道线上。一直到了渑池才看见了皑皑积雪，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赶紧拿出手机朝窗外拍了几张照片，连绵起伏的山峦被白雪覆盖。我感到，那是天对地、雪对人的无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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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到站？回来想吃什么？长面、碎面、炒菜……我们到县上接你……踏进家门，叫一声奶奶，到厨房看一眼母亲，到商店问候爷爷，问弟弟在哪里，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很快热腾腾的面端到了眼前，那熟悉的味道瞬间让流浪的胃和漂泊的心找到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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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了，没有赶上大部队给太爷和太太上坟。一代又一代，世事变迁，他们的坟头也换了地方。唯一不变的是永恒的血脉。大年初二一早，踏雪去南山上给两位老人上坟。作为重孙一辈的老大，我的出生给两位古稀老人带了很多快乐。南山上，白雪皑皑，安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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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塬上的小路又坍塌了一些，就像早已枯败的果园，这小路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踩着雪咯吱咯吱作响，一个人不知不觉又到了果园。光秃秃的园子因白雪的降临而显得不那么荒凉了。静静地站在那里，张望四周，大地和远山被白雪覆盖，唯有层层叠叠的地埂和坍塌的围墙露在外面，黄土的颜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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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人聊聊天，说说心里话是回家最温暖动人的仪式。与弟弟对话，不再是过去那种不乏说教意味的提醒，而是很有耐心地诱导和倾听，希望他表达自己，听听那个充满情义而又冲动的少年内心的挣扎。爷爷奶奶一头在生气，一头在拉扯，说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个看上去不懂事的少年。深夜一家人聊天，听听妹妹的谈话，比以前从容了很多。母亲总是在厨房忙前忙后，不觉岁月已在她曾经轻盈善战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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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湾，是小河和西沟河交汇的地方。大年初三的早上，散步到这里，乍一看，西沟河怎么不见了。看了半天发现它改道了，从马家磨取直走捷径与小河交汇。忽觉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西沟河改道了，下河湾里的一些玉米地成了挖沙场，一些成了养殖场（听说养的是蛤蟆）。弯弯的小河缓缓地流淌着，蹲在边上，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周围草丛里飞腾起来的野鸡声，不远处树枝上的鸟叫声，像是听了一场自然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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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婆今年八十好几了，生命的旅程已接近尾声。去年，在儿女们的张罗下，她的白内障终于动了手术，重见光明。不久摔了一跤，卧床不起，身子瘦得剩下了皮包骨。大年初三，我和妹妹弟弟去看望她，给舅舅们拜年。老人家听到我们来了很高兴。看着她颤颤巍巍地坐在炕上，我感到生命的衰老是无可奈何的。舅爷在我出生时已经去世，舅婆带着六个儿女撑起家里的天，给舅舅们盖房子、引媳妇、带孙子……吃尽了苦。那天，我看着舅舅也衰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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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我回家了，好几年未见面的老同学登门相聚。泡了一杯清茶，叙叙旧，聊聊工作生活，没有豪言壮语，多的是对生活和未来的恳切之词。这些年，他默默地干着在别人看来又脏又苦又累的活，不为所动，踏踏实实地奋斗，翻了身。他说，不要张扬，要低调，默默地努力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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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初次见面的两个弟妹短短地聊了一会，聊得很真诚。一个是兰州姑娘，结婚3个年头，一个是我们村里的姑娘，年前刚刚结婚。我们随性地聊了几个话题，比如人的社会关系，城市的印象，工作的感受等等，言辞之间，表情之中，从她们身上能看到阳光和热忱，多么好的品质啊！可惜时间仓促，有点不礼貌地跑去另外一个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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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家，总要去几个爷爷家、叔叔家走一走。这好像成了我的传统。这次回家，虽然时间十分紧张，依然没有打破传统。然而家族里的传统在慢慢地消失，比如几个爷爷过年会聚到一起吃顿饭的传统不在了。每个爷爷家都有了自己的儿孙，家庭也逐渐变大了。我们这个大家族就开始变得疏离了，也会因种种事情产生一些隔阂。今年，几个叔叔聚在一起喝酒，中途又产生了些不愉快……人与人和谐相处，团结互助是美好的，若有精神连接就更加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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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各自天涯，很少联系，但是到了过年回家必然小坐，无话不说，说到兴处便开怀大笑。我们是从小一起念书长大的，始终保持纯真的同学友情。大年初三下午，“老板”和“书记”张罗，准备了我爱吃的凉菜，还有温热的黄酒，胖胖的油饼，晚上我们五六人坐在一起，边吃边喝边聊，不时还要划上几拳……时间虽短，但情谊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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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的小广场里车子停得满满当当，这是以前未有过的。大年初三，人们都出动了，送纸的送纸，走亲戚的走亲戚，路上的车辆如糖葫芦一般，这也是以前未有过的。年前大叔家搬到新农村了，虽然离村里有些远（几乎到另一个村子了），但是整齐划一的房屋让很多人从山上挪到了平地，住上了好房子，这也是以前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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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我离开时，内心有很多不舍,他们都到了需要依靠的年纪。妹妹和弟弟把我送到县里，朋友接着开车送我到车站，一路上我们简简单单地聊了些日常生活和工作，更多的是听了他近来喜欢的歌曲。其中一首《顾里木图路上的小酒馆》，歌词的故事感、画面感十分强，曲子深情。他也给我讲了这首歌曲的创作背景。两个小时的相聚，没有太多语言，已然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