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小记

朱少华

说起来有点可笑，“龙抬头”一般都是孩子的玩意。大年过去，刚出正月，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彩头，在这一天里，给孩子剃剃头、洗洗澡，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春天。这样的“龙抬头”不仅有新的寓意，也代表了人们的一种美好的希望。我这一个“半大老头”，按老话说“土都埋到腰了”，还闹个什么“龙抬头”？这“龙头”还能抬起来吗？

但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因为身体本来就不好，冠状病毒厉害，从年三十到二月二，别说小区封门出不去，我甚至连自己的家门都没出去过，整天就在家里看新闻“审查电视节目”。这天一早，听说小区的大门松动了，街上行人也多了，老伴就对我说，你也该出去转转了，不然，人都发霉了。说的也是，这么多天不走动，身上却有一种“上锈了”的感觉。

我们小区里就有一条街，平时生意五行八门还很红火。疫情虽然有所松动，街上行人依旧只有三三两两，而且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熟人见面远远的打声招呼，彼此还都心照不宣。商店更是开门的不多，我想买点早点，但早点铺都没营业，连路边摊还被封着。在大街向我家的转角处，有一个小超市和剃头铺，超市我去的很少，倒是这个剃头铺我是每月必来的。剃头铺的老板是一位下岗工人，剃头铺更没有任何“花样”，就是传统的剃头光胡子。老板已是我的熟人了，正开门看见了我，远远地打了一声招呼，我这才想起，年里年外我已经两个月没剃头，头发早已长的像个“贼”。就去下帽子，向他示意“可能剃头”？没想到他竟示意让我过去，并向我伸出了一根食指，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他过年后开门的第一位客人。

好运气还不仅仅如此。坐下后，老板笑着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二月二，龙抬头！这让我始料不及。我赶忙催促老板快给我动手，仿佛生怕这么好的运气会被谁抢了去似的。这个日子剃头在今天来看已经无所谓了，但在我们过去的乡下可是大有讲究的。小孩正月里不剃头，还说 其“正月里剃头死舅舅”。因此为了“不死舅舅”正月里孩子们是绝对不剃头的。一出正月，舅舅们仿佛得到了大赦，再也不担心外甥剃头了。而为了感谢外甥们正月里不剃头，舅舅们就在二月二这一天集中报答“活命之恩”，带着外甥们赶赴剃头铺澡堂子了。当然，为了让外甥高兴，舅舅们还不仅要给外甥们剃头，更要给他们买一些好吃的。也有一些顽皮的外甥，感觉这一下可以狠狠地“宰”舅舅一刀了。剃头洗澡不算，还要缠着舅舅下饭店，而舅舅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强颜欢笑。

问过一位“老长辈”，这“龙抬头”到底有什么讲究？“老长辈”说，古人讲，正月里好过年，二月里好种田。一个正月吃吃喝喝，睡觉打牌。人的精神都懒了。二月里万物复苏，人们该打起精神准备干活了。这时候剃头洗澡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春耕生产，“龙抬头”就是说，龙都已经醒了，人们还能再睡懒觉吗？这也是说，如果过了“龙抬头”，人们还继续吃吃喝喝，无所事事，不但五谷不会丰登，人们来年也会肯定受穷。“老长辈”还说，“龙抬头”也有一正压百邪的意思。年里年外，人们只知道享乐，各种歪门邪道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而到了“龙抬头”这天，真龙出世，荡涤一切邪恶，消灭一切妖魔鬼怪。大人孩子剃头净面，精神焕发，这是一种气象的更新，也预示着一种生机勃勃。

当然，真龙出世，荡涤天地。这也只能是一种美好的希望。但是，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今年的“龙抬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冠状疫情，这一个年我们活得实在太憋屈了。不仅不能集会热闹，不能出门旅游，每天还不得不为疫情担忧，为白衣天使们祈福。虽然现在疫情已有好转，城乡的秩序已有所恢复，但对于华夏大地来说。我们实在太需要“龙抬头”荡涤一切邪恶，并能一正压百邪了。而从现在开始，曾经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冠状疫情已经成强弩之末了，这不正是因为华夏的这条巨龙已经抬头，“镇”住了瘟疫，并把美好的生活又要还给我们了吗？

出了理发店的门，我顿感精气神爽，信心十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大门，保安们还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我知道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冲锋”。有句话说，冬天已到，春天还远吗？而现在春天已到，“龙”已抬头，看瘟神还能猖狂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