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性恋者的自述(转载)
(2011-09-23 16:4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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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少年同性恋自述地沟油暴雨杂谈 |
文章节选自《报告文学》2000年第2期《我的伤口如嘴唇般张开——对中国同性恋现象的个案采访》,作者张琢真。
三
打电话到她的单位也没人。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下午四点半我从单位出来,到她们的单身宿舍楼里叶没找见玲玲。问楼下看门的老头,有人来找过玲玲吗?老头说有。我问是男是女?老头对我一直没有好感,也有意气我一句说,是男的,而且不止一个,楼下还有是个八个,你管得着吗?
我气得发都竖起来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住在哪,但我居然找到了那男人的住处。我敲开门,玲玲果然真在此。我冲进去,气愤地一把拽住玲玲的衣口,问,你跟不跟我走?玲玲不说话,我狠狠地踢了一下她边上的桌子脚,我再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玲玲乖乖地跟我出来了。路上,她问,你为什么那么凶,像狼一样。
我回答:第一,你欺骗我。第二,你不该穿这条裙子。这条裙子是我前天帮她从商场买回来的。她很喜欢。今天她居然穿着我送她的东西去见我的情敌。更主要的是这个季节并不适合穿。第三,那个老头气我的话还在耳边。
回到宿舍,我叫她把裙子脱下来。她问这为什么?我说你脱下来就是。她脱下来,里面穿了双丝袜。我一下将裙子扔到阳台,还不解气,又拿了一把剪刀,嘁哩喀喳剪出一个又一个洞,她没办法再穿了。她说江海你疯了。我说今天是疯了,我平时对你那么好,那么娇惯你宠你爱你,你却对我这么不忠。
玲玲也生气了说,我是很爱你,可是你让我又怎么向我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交待。我是家里最下的,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伸腿走了,他们希望走前能看到家里所有的女儿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不要说了。我很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玲玲哭了,用手捂着脸。
我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我说为了爱,我为你留下一个纪念吧。说完,我就用剪刀狠狠地刺了一刀自己的手腕,扔下剪刀跑了。
玲玲看到剪刀上的血,哇的尖叫了一声。追出来,发现自己没穿裤子,又返身回去穿裤子。再追出来时,我已上了一辆出租,她拉着车盘不让车走。
开!我对司机说了声,车开动了,她摔在地下。我情不自禁回头望了她一下,她爬起来,孤零零地站在那,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了。我抬起手向她告别,我想我们是最后的再见了。没想到我的手一抬起,就喷了后窗玻璃一滩血。而玲玲的面孔正好映在那摊血渍中。
司机问我去哪,我说往前走。我自己也不知要去哪。走过了一个公园,看见边上有个算命的。我说停下,我想占个卦。司机停下了车,我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想抽出一张,另一只受伤的手却使不上劲。司机来帮忙的时候,看见衣袖口滴出一滴一滴的血,说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我说没事,让车开走了。
血淋淋的手无法算命。我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我不想去医院,我想让血就这样流干,死了就死了。在这之前,因为种种压力,我和玲玲不止一次想到死。但是我们又被另一个声音制止住了。我们知道这个肉体不仅仅是属于自己,更属于自己的亲人,属于这个国家。生命是父母给的,知识文化是国家和人民给的,我们没有权利擅自处理掉自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已经死过一百次了。
可是这一次,我不再想责任想义务,我要为自己死一次。我把流血的手放进衣袋,路上的人谁也没发现。
没想到玲玲也打了辆出租跟上来,她发现了路边的我,下了车。她要看看我的手,我说没事。你陪我这里走走我就满足了。我们肩靠着肩,绕着公园慢慢地走,我想就让血这么慢慢流光,我死在我爱的女人的怀里,做鬼也风流。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