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中国十大怪才子，出自《中国故事》2007年8月（纪实版），一共收录了辜鸿铭、苏曼殊、李叔同、章太炎、林纾、王闿运、黄侃、叶德辉、吴稚晖、陈寅恪十位中国近代史上的著名人物的故事。这本杂志是我从旧书摊上花三块钱买来的。我对书里的这些人非常感兴趣。他们的故事也非常有趣。所以，从今天起我将全文转载，以同各位博友分享，期待您的关注。

三

辜鸿铭之所以出名，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他敢于骂名人，而且善骂。他性格孤僻诡异，愤世嫉俗，品评人物，大都尖酸刻薄，不留余地，而且一定要把所骂的人骂个狗血喷头方才解恨。当时名震朝野的名流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以及权倾天下、炙手可热的袁世凯、盛宣怀等，他都把他们通通地痛骂一遍。甚至连他认为还不错的慈禧太后，他也敢说她的不是。真是个胆大的老辜。

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号称“晚清三杰”，辜鸿铭对三人各有评论：说曾国藩是大臣，李鸿章是功臣，张之洞是儒臣。曾国藩的功业和气节确实高人一等，但如果论起学术及治国大计，就未必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有一个名叫李惟仁的人，看了曾国藩的日记中的一句话：“古人有得名望如予者，未有如予之陋也。”来向辜鸿铭求教曾国藩“陋”在哪儿？

这句话本来是曾国藩自表谦虚的话，但辜鸿铭却说：“你看曾国藩所建造的南京总督衙门，规模虽大，何以如此笨拙？工料虽好，何以如此粗率？可谓大而无当，这不是他的‘陋’是什么？”

他又说：“当年西方人之所以强盛而能欺负我们，曾国藩之辈只知道西方船坚炮利，至于西方各国的的学术、制度和文化等等，从不过问，好像只要有兵舰枪炮就可以抵御外辱了。这就是曾国藩所定抵御外辱的方略，这还不算是‘陋‘吗？”

李鸿章在晚清可以说是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辜鸿铭对他却颇有微词，有时甚至还对他大加痛骂。

又一次，德国海军大臣到天津拜访李鸿章，邀请李上舰参观，并以酒款待。宴会结束后，主人将余下的酒送到李鸿章的手中说：“谨以此酒奉赠，祝中堂归途愉快！”

李鸿章不懂外语，又见是以残酒相赠，心中自觉闷闷不乐。殊不知这一瓶酒是酿于15世纪、价值200英镑的世界名酒！所以辜说他是土老冒。

又一次，外务部开联欢会，李鸿章、辜鸿铭都参加了。一个地方官向李鸿章恭敬行礼，而李鸿章却下巴朝天，一手把玩这胡子，视而不见，傲慢至极。

辜鸿铭看不顺眼，当即上前戏弄李鸿章：“我一直听说中堂身体欠安，可不知哪儿不舒服？”

“哪有这事？外边的人乱谣传的！”李鸿章回答说。

“不不不！鄙人看来，中堂确实有病，是眼疾。”

“这是哪里话？”李鸿章感到莫名其妙。

“鄙人刚才看见有人向中堂请安，中堂竟然看不见，恐怕这毛病已经很严重了，而中堂还没有觉察到吧！”

李鸿章这才明白辜鸿铭的意思。

辜鸿铭之处，李鸿章的毛病在不知变更，固守陈规。他说：“李鸿章继曾国藩为相，一如汉高祖时代的曹参之代替萧何为相，所有举措都严格遵照萧何所制定的法规，所谓‘萧规曹随’。如此一来，又何怪甲午一役对日之战，弄得大局糜烂而不可收拾呢？”

张之洞是晚清政坛上的一位重臣，影响甚大。辜鸿铭本人在他的幕府作幕僚长达二十年之久。张之洞对辜鸿铭，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欣赏他、重用他、有待他，但辜鸿铭对张之洞也多有批评，有的地方还不留余地。

有一次，辜鸿铭当面批评张之洞只知利害，不知是非。张之洞听了大怒，说：“谁说我只知利害，不知是非？如果说我只知道利害，试问我今日有偌大家产否？所谓利者安在？我所讲究的，乃公利而非私利。私利不可讲，而公利就不可不讲了。”但辜鸿铭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毫不退让。

就是张之洞死后，辜鸿铭还批评他“为学不化”。说他只知为国图富强，但结果不但国家没有富强，而且天下百姓几成饿殍；他自己死后更是负债累累，一家80口人几乎难以为生。原因何在？辜鸿铭认为，张之洞只知有国家而不知有人民，只知有国家而不知有自己。这不是“学而不化”又是什么呢？

有趣的是，辜鸿铭还把张之洞与朝廷权贵端方相提并论。他说：“张文襄（张之洞死后谥文襄）学问有余，聪明不足，故其病在傲；端午桥（端方字午桥）聪明有余，学问不足，故其病在浮。文襄傲，故其门下幕僚多为伪君子；午桥浮，故其门下幕僚多为真小人。”

盛宣怀由一买办出身，经张之洞推荐，官至邮传部尚书（即后来的邮电部部长）。他一生亦官亦商，积聚了大量财富，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辜鸿铭很看不起他，经常让他难堪。

有一次，辜鸿铭和盛宣怀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两人谈到经济问题。盛宣怀深知辜鸿铭嘴不饶人，因此格外小心，自己谦虚地说：“说起管理经济，我实在不如张宫保（即张之洞）。”

辜鸿铭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不对，不对。张宫保比起你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盛宣怀一听，辜鸿铭竟然夸奖他，心里十分高兴，但仍作惊讶状，问为什么。

辜鸿铭从容地回答说：“张宫保的部下，现在一个个都还是穷酸不堪，一贫如洗；而你的部下，个个都大腹便便，即使一个小小翻译，也都家财万贯了。所以我说张宫保的经济才能比你差远了。”

盛宣怀听到这里，才知道辜鸿铭是在讽刺挖苦他，只要苦笑一下，说不出话来。

转载自《中国故事》2007年8月号（纪实版）责任编辑：荣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