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案介绍 不依不饶

女律师翩然而至，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起来到鲁山县公安局。我和助威女律师把律师证、授权委托书、律师事务所公函（业内称为“三证”）递给办案民警。

民警说，他们这里刚成立了一个专案组，这次全是精兵强将，不会像上次一样再犯低级错误了。我反问了一句：上次的人犯了哪些错误呢？他无言。

他所说的“低级错误”应当是指：在前案中，该局指控时建锋逃费368万，平顶山市检察院指控、平顶山市中院判处时建锋无期徒刑。

当地收费站为杀鸡骇猴，主动找当地媒体报道。谁知媒体曝光后，质疑声不断，摁也摁不住了。

    “天价过路费案”由来。当时，媒体报道铺天盖地，每年时家兄弟每年赚20万元，然而，过路费需要交368万元，“天价过路费案”由此得名。

中央电视台和新华社前往看守所采访了时建锋，这哥们上午还很淡定，下午又被采访时，突然改口说：“我是顶包的，收费站有内鬼，与武警许昌支队签有“合同”等猛料。”  

央视“今日说法”记者把采访视频拿给平顶山市中院领导看，中院连夜汇报到市委政法委，政法委召集公检法召开紧急会议。

河南省高院当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决定对时建锋诈骗案再审，免去该案审判长、刑庭庭长职务，中院主管刑事副院长被停职，院长被劫勉谈话。平顶山市中院向市委、市政府检讨，河南省高院向省委、省政府检讨。

之后，平顶山市检察院撤回对时建锋的起诉。但并未放人，法学界争议很大，后面再讲。

时军锋救哥自首。时军锋是该车的实际控制人，他分期付款买的车，得知二哥为此被判无期徒刑。他觉得媒体对此案这般关注，能把事说清楚。

之前，他一直在捞二哥，花了90万元，没有成功。各位，这90万是潜规则的钱，不是律师费。

有朋友问我收了多少律师费？他们一直以为我办理“天价过路费”，必然收取了“天价律师费”。

于是，时军锋手里拿着与支队签订的合同和录音，在律师、媒体的陪同下高调自首，以求换取二哥自由，结果自己身陷囹圄，二哥依旧。

此时，媒体关注的目光从“天价过路费”转移到武警许昌支队的张新田、李金良身上。

在前案中，武警许昌支队凭着一纸“查无此人”的证明得以全身而退。

本案中，张、李二人由军事法院另案处理，结果不得而知。

这份与支队的合同约定：支队提供军牌，时军锋交管理费120万元，双方是雇佣关系。

不过，最后鲁山县法院认为时军锋与支队合同的盖章真，但是无效，是武警部队有关人员的个人行为，很是滑稽。

刑事案件成了民事纠纷，又以诈骗罪判了时军锋七年，时建锋两年半。不上诉的问题后面再说。

第8章 周立波秀 人生如戏

2011年5月，海派脱口秀周立波有一个“天价过路费案”节目，在网上可以搜到。

周立波说，他看到此案后，晕倒了三次。他讲的绘声绘色，让各方紧绷的神经娱乐一下。

第一次，他听说时建锋案的审判长没有法官资格，晕过去了。

第二次，他听说时军锋一年赚20万，过路费需要交368万，他又晕过去了。

第三次，他听说时建锋是顶包的，居然被判无期徒刑，他彻底晕过去了。

话说回来，我们向民警交律师手续时，民警把我的律师证拿在手里，进行手检，像把玩一件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的古董。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至少翻了五遍。我把律师证囫囵地交给他，到归还我时，已经五马分尸了。一共分为五瓣，页数倒也不少，一页一个称职。

不能不说，每年的律师年检，对办理重大、敏感案件的律师来说，像体检一样让人揪心，没病也整出病来。

本所一位刑辩律师接了一个广西一起很轰动的刑案。当地公安以妨害作证为由抓了四名律师，他为其中一位涉嫌妨害作证罪的律师辩护。

当天见面时，我刚在搜狐网做“天价过路费案”访谈，见他回来，彼此表示祝贺。他在外地叱咤风云，眼见他回到所里却闷闷不乐。

原来，因为司法局对律师证要年检，他担心自己过不了关。

我说，没问题，你依法办案，国人关注，估计司法局不会为难你的。

后来,看到他发的微博，“通过年检，属于称职”。他不解，反问司法局：为什么不是优秀？答：考评只有称职与不称职两种。他又发微博：看来称职就是优秀呀！

民警说，不是你的律师证脆弱，怎么会解体？我懒的理他，一门心思在会见时军锋上。

我的会见手续他横竖没挑出毛病，另一位助威女律师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的注册费2500元交给司法局了，当地司法局居然忘了给她盖章。当时，女律师打电话对司法局表示强烈不满，扬言要告司法局、律师协会。

她说：拿律师的钱，不为律师服务，真该解散。之前，当地司法局通知不让本地律师参与此案，还说此案敏感，不要配合北京律师，这次司法局心想事成了。  

就这样，我们两名律师被过滤掉一个。

公检法、看守所在对付律师、不让律师会见的招数上，出奇的一致，且各有各的雷人的理由，这是为什么呢？莫非动了他们的奶酪？

国人关注的案件，开庭时，时建锋的两名律师被拒绝辩护。上诉期内，律师会见询问时军锋是否上诉，又被拒绝，后话再讲。

经历一番注定不欢的交涉与谈判，仍未安排会见。该民警说还需要继续向领导汇报，让我耐心等候。

一切尽在意料中。我在等候时，又发了几条微博。我知道他们不会不同意，只是考验律师的耐心罢了。

又过了半小时，民警告诉我：可以会见，但是领导需要看我的会见提纲，还说公安局要备案，临出门汇报前，他说他们为时军锋准备了四至五个罪名：诈骗罪、妨害作证罪、非法使用军用标志罪......。

他把我的会见大纲复印一份，二十分钟后，告诉我：领导说可以。

我的会见提纲只是一些程序性内容，真的都在心里记着。

律师办案的策略很重要，不然你会被李庄的。律师跟公检法打交道，根据现行的《刑事诉讼法》规定，真有点与虎谋皮、与狼共舞之意。他们有些做法让你很困惑。

个别素质不高办案人员涉嫌超期羁押、刑讯逼供、毁灭证据，他们能不刁难律师吗？如果《刑事诉讼法》、《律师法》不把侵犯律师权利的罚则写进去，谈律师权，都是瞎扯。

指望让律师受气后向主管单位司法局举报，或向上级机关投诉、举报，被举报人的电话比你还快呢，无疑是到老子处告儿子，告赢的情况有，极少。

无论怎样，目的达到了，我终于可以会见时军锋了。

单枪匹马，第一次会见，形式意义大于实质意义，但必不可少。毕竟突破了“封锁线”，出战告捷。

（王永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