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原创  寻求发表）

西藏的农牧学院所在地，是西藏最美丽的林芝地区。它依山傍水，水是清澈美丽的尼洋河，山是飘渺峥嵘的老虎山，山头白雪覆盖，桑烟缭绕。山很神秘，有许多久远的或是新的传说。说是农牧学院的兴衰荣辱和老虎山有着惊人的联系。

   对农牧学院不太了解的时候，也就是没有走进农牧学院时，听外边的人讲：农牧学院是西藏大学的分校，甚至是西藏也是林芝地区人才最集中，人文素质最高，知识最深厚，风格最现代。当然也是谈情说爱最浪漫的所在。第一个说农牧学院的故事是这样讲的，说：从内地新分来几个大学生，他们第一个愿望就是征服老虎山，决心到老虎山上走一回。行装已背好，带上吃的喝的，就要出发了。学校里几个藏族老师劝道：还是不要去了。那山上路不好走，还有雪熊，主要是海拔太高。到后面村子里或是山沟里转转快回来。这几个年轻人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心说：唐古拉山我们都过来了，害怕你一个小小的老虎山？

    老虎山远远看去和家乡的山没什么两样，只是山上有白雪覆盖，还有白云如烟。

    就这样，寻幽探胜的三个年轻人一去就再没有回来。农牧学院派出几路人马寻找了半个月。这是八十年代发生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故事，是讲汉族女生上山春游被藏族男人强暴。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真假不可考证。

    2006年，六月，我终于走进林芝人心目中即神圣又浪漫的学校，不是来上学的，更不是来当老师的，我是来学校的学生餐厅打工的。因为我已经过了上学的年纪。我也没有文凭和资格证书具备一个现代合格的大学老师的条件。

农牧学院里临时打工的人都居住在偏僻的职工二区，二区紧挨老虎山，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个藏族小村庄。小村庄的建筑红房顶、蓝房顶，有一杆经幡高高站在那里，迎风呼呼啦啦翻动着、被房屋和树木簇拥着。山坡上有牛在吃草，踩动山坡上的小石头，石头滚下来掉到学校的院墙内。有时候，牛也不知怎么就跑到学校里来了。只是觉得这些以外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好玩，所以就扯远了。再说我们打工的人住的地方。这个职工二区是七十年代的建筑了，房子的墙壁上连砸个钉子都不敢用劲。如果乐观点看，这里更像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门前青草萋萋，还有很多苹果树，还有满身带刺结满酸酸甜甜果子的野杨梅。杂草中还有怒放的月季花和玫瑰花。这里白天只有花香鸟语，草长莺飞。因为白天这里的人几乎都上班去了，只有到了晚上这几排房子里才亮起灯，特别是锅炉房的丹增把摇滚音乐放得震天响，他的笑声也大，嗓门也是震天响。职工二区的夜是最热闹的。出门在外，有钱挣，有房子住，打工的人就很知足了。中国的建筑越时间长越有历史价值，比如那几千年的古建筑还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了呢！农牧学院的职工二区的房子，虽旧，但这房子是学校历史的见证，当初刚刚建立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完美！想起这些，住在这里让人值得骄傲。

在今年，北距职工二区不远处，拔地而起六幢住宅楼已经完工。听说一半要给那些老职工，一半给新分来的老师住。靠职工区南一百米处机器日夜轰鸣，飞沙走石。这里正在建造休闲广场。

    只要出了职工二区，随便任何一条路走下去，就会让人感受到教育事业蒸蒸日上，日新月异。学院路幽雅，行车道宽敞。顺着这些路走下去，就会看见学校气派的图书馆、动科院大楼、植科院大楼，还有水电系的办公大楼，和学校师生唱歌跳舞开会的大礼堂。然后就是投资四百多万元新修的体育场。再下来，就是一个一个的学生公寓。这一栋学生公寓建成了，紧挨着另一栋公寓的地基已经打好。学校里每时每刻都在改造着，建设着，变化着。新生每年都在增加。

唠叨了这么长时间，还忘记了那条从老虎山上流下来的小河，小河把学校一分为二，河上有六七座别致的小桥，旧的桥厚实古朴，新的桥妩媚奇巧。旧的桥都没有栏杆，新的桥不但有栏杆，而且栏杆雕刻精细美观。每当走上小桥，牵住抚到脸上的柳梢，听桥下潺潺流水。

学校最严肃的地方是院长、书记、援藏干部住的地方。这是一幢单独的楼房，很安静，鸡不叫，狗不咬，挨着小河。小河水安静地从这里流过。

学校也有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可以称得上学院内的商业街了。最大的两个学生餐厅就在这里，还有医疗中心、储蓄、邮政、商店，超市，藏餐馆，藏餐馆里酥油茶和牛肉饼的香味浓浓地。在这里，中国东西南北的炒菜、小吃、烧烤风味齐全。

  在西藏，在西藏林芝，在林芝的农牧学院里，最幸福的是那些有三十多年工龄的有文化的藏族老大哥和老大姐们，他们拿高工资住新楼房，孩子都已经长大，也有了满意而固定的工作；他们几乎都有私家车，又提前盖自己的退休房了。他们最骄傲的是，自己现在终于熬出头了，孩子大了，日子好了。他们是赶上好时候了。但在农牧学院最让我感动的是那个每天天不亮就打扫卫生的藏族老大姐，她是一个临时工。这位大姐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她的男人七十年代就是学校的临时工，没能等到转成正式工就死了。她接过男人的扫把一干就是十年，从开始的每月二百元工资到如今的每月五百元钱工资。这位临时工大姐每月的收入只是那些正式工藏族大姐工资的八分之一。她一边扫地，一边捡废品，废品每个月还能卖六七十块钱的对她来说也是不错。她住在学校最偏僻的旧房子里，她用木板圈了个小院子，院子里喂猪喂鸡种菜。如今她的大儿子在上海读大学，已经拿到奖学金了。小儿子今年读高中了，学习好，还特别懂事，是学校的免费生。谈起自己的儿子，她一脸满足的笑容。

   “大姐，快要退休了吧？”我问。

   她说自己是临时工，干不动活儿就没有工资了。我安慰她说，有两个那么有出息的孩子，没有退休金也会过上好日子的。她听着高兴得笑，笑着叹口气说，其他都不怕，就是害怕将来学校不让她在学校住。她已经习惯这里了。她说有一年，回了一次老家，在家住了一星期就不行了，赶紧回来。她连声说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这个让我感动的藏族老大姐，她天天穿着环卫工人的蓝色大褂，扫地、拣废品、拉馊水。她身上的工作服很脏，有浓浓的酥油和垃圾的味道。大早上要是遇见她，她总是十分客气的说：“老师早！”她对学校里戴眼镜的人一律称呼老师，就因为我也戴着眼镜，她以为我也是老师了。

  “大姐您更早呵！”我也客气地说。

在林芝，我特别喜欢喝酥油茶的。但我害怕自己上厕所的时候遇到那些喝了一辈子酥油茶的老大姐她们，并不是说我自己的排泄物多么的香气四溢，任何人的排泄物都很臭。饮食习惯决定了一个人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这是不可改变的。就好比有几个女大学生也碰巧和我一起上厕所，女孩们看去那么的年轻，衣着打扮早已和老一辈不一样了，穿韩国时装，用雅芳护肤品。同样，她们排泄的体内垃圾一样充满这个地域的饮食气味。其实，这些年轻人已经不只是吃糌粑喝酥油茶了，她们也喜欢吃重庆烧烤，喜欢南韩烧烤，喜欢吃火锅，她们已经接受了许多不是自己民族的东西，但是，……，也许，我在西藏住上十年或者是二十年、三十年，在这个充满佛文化充满奶茶味道的地方，我什么都会习惯的，甚至生命里也离不开它了。我想永远在这个美丽的地方生活，也希望这里的兄弟姐妹们习惯我接受我。

发了这么多不太雅的感慨，没办法，在这里感受最深的就是这些。不情愿的接收着世俗中的偏见，自己也在用偏见的目光看待身边的一切。

在学校，我认识一个陕西老乡，他叫小方，年龄有二十几岁，是个心底善良又怀才不遇的人。虽然在学校里打工挣钱不多，但小方还资助了一个藏族女大学生。开始，那女学生叫小方叔叔。日久生情。小方从没有想过要找个大学生做女朋友的。但是后来就不由自主了。当他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女大学生身上，这女孩子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咋的，对小方忽冷忽热起来，弄得小方欲罢不能。有一次，小方下了班来找我聊天说起那个女孩。

  “陈姐。你说我只抱了她一下，连接吻都没有。这两天她说自己该来的月经没有来，还肚子疼，非要说是我把她抱怀孕了，见了面就不停给我闹。我该怎么办？你说这可能吗？”小方委屈地说。

我听了失声笑起来，对小方说：“你是结过婚有过女人还生了孩子的男人，你想这有可能么？”

   小方叹了口气：“我快叫她弄糊涂了。”

这个女大学生不可能这么幼稚，要不，她就是精神上不正常，再不就是把小方当成傻蛋。小方的手机上全是那个女大学生的生活照，照片很艺术。小方的心里满是那个女孩子迷人的摸样。

   我说这女孩是在他面前撒娇。

小方听我这么说，他又叹了口气：“我为她付出的太多了。当初我真的没什么想法，知道自己一个打工的根本配不上一个大学生。可是，藏族女孩就有她们优秀的地方，以后我就做梦都想着她了。”

小方就这么深陷爱情的泥坑里，不能自拔。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小方了，不知道他怎么解决自己的爱情问题，是同那个女孩子平淡分手，还是会白头到老，或喜或悲。什么事并不是你想怎么就会怎么，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方是个手艺很不错的面食师傅，不知道过去受过什么挫折，有点神经质。他上进心特别强，业余时间着迷食品雕刻，对糕点制作也有不无道理的经验之谈。他也有许多愤世嫉俗的言谈。他似乎不满足住在大学校最脏最破的地方，但是一下子又改变不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他是个有梦想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