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文学随笔散文感悟赤道蚂蚁 |
分类: 水木锦年 |
仲夏的天,所有的梦,即将鲜艳起来。
有人夏了夏天,我藏不住喜欢。而你,却依然演不出热情:匆匆更新过朋友圈,幽深的夜晚,再次回到这个节点上。
凭空臆想一些无关心境的过往和前途,网络上出逃似地奔走,现实中凝滞般地守候。旧年欲逝,光阴难留。闲暇时,回望林林总总的忙碌,该过上一段世外的生活了,却再寻不回采菊东篱的心境。
忘却某年某月的群情激扬,于莽撞背影后,投奔鬼魅丛林,纵然昼梦夜行,世事无常,一切变数亦猝不及防。
试着与一些向往牵手,竟鬼使神差地与人世间断了关联。无论是网上还是线下,我一次次将自己伪装成冬眠的样子,改了签名,换了行囊,告诉所有人,这个葱茏半夏,属于我的专属时间,拒绝邀请,也拒绝打扰,只为清静,孑然一身去迎接下一个章节里的策马狂奔。
几十个冬夜,几十次寒霜。
我载着满山热泪,从窝藏过梦想的巢穴出征,薄冰磨破了脚掌,在暗夜里驱赶无数的游魂野鬼,一直到凝华了孤独,将寂寞与狂喜通个回归安宁。
如今,大梦醒时,指环与项圈同在,我捂热了一度凝结成冰的躯体,这一杯琥珀红,竟倒空了瓷白的酒器。
换季,于我只是一个节点。逾越而过,眼下之事,仍是毫无改观的样子。说过相由心生,就不再顾虑未来该何去何从。
忆往昔,东来东往;顾明日,自然变幻无常。
我始终都不后悔为了生计而四处奔走过,落魄也好,绝路也罢,即便万般虚空,人还活着,眼下之事也不过皆是谎言。
我一直都不敢走上某一程寸草不生的荒野。当我无数次赤裸双脚,咬紧牙关踏进渺渺无垠的幽潭,我似乎习惯了俯身试水,那一刻的清凉寂静所释放而出的,是快慰,也是惊喜。
我也一直将时光视为桀骜的野马。奔驰间,哗然抖雪,歇息里,悄然化雨。我只有穿梭在它的间隙,一次次匍匐,一次次挺起,在朝朝暮暮间,醒来驰骋,睡去梦归。
刘同在他的书里说,每年换季时,都该从里到外的换新,只有这样,下一年的每一天才会是新的。我怕某一个明天会忽然变旧,一直都信以为真。
周日黄昏,特意抽了半天时间,逛了几家超市,自内而外通体都换了季。该是等着盛夏叱咤而来了吧,晚上放了满满浴缸的热水,变本加厉地泡了好长的光景。
人在水上,竟有些迷途知返的样子,通身都是精油过后蓝紫的色彩,和着甘甜的皂香,一下子有些陶醉。兀自凝望镜中,恍惚间竟有种大难不死的感激之情,先是肌底液,再是啫喱,如此反覆,类似于重新收拾干裂的生活。
那些不老不死的战场,一次洗浴,让人终于明白,就算长河落日,就算大漠孤烟,就算九死一生,就算梦落长空……寸寸光阴自然都与人情牵连。
苍茫寰宇,新旧还原。
人有七苦,起起落落,本是理所当然。
被搁置太久的朋友圈,不谈今昔,只是静坐无言。对着某个亮起的头像说想念,打开回收站里漏掉的问候道抱歉。而后,就着昏黄的灯光,耐着性子看守这一锅慢热的红豆。
从一分一秒,到熟稔软香;从一刻一钟,再到温润妥帖。隔着棉质纤维聆听夏夜绵绵雨声,对着喜庆的屏幕催人心安。感恩一个家,感恩一块瓦,感恩一片屋檐,免我征途流离,医我心中涂炭,安抚我满身疮疤。
这一生,我饮着淮河水,栖身于青山搭建的巢,却从不缺少江南的雨,江南的茶。只是,有心北上,却无形地遇见了万里风沙。偶尔逆浪的心境,只能使一切作罢。
这半年,我依然是原来的样子,踏过了千江水月,因着一方水土回头驻留,而后收获了这些七分梨白、三分草青的平淡时光。
流离途中长相思,翘首寄望好时节。
这一百多日朝夕,我沿着熟悉的栈道一路前行,一直都记得何日采茶,一直都记得何日落花,一直都记得何日清明谷雨,一直都记得何日白露霜降......
所有的琐事,不过是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结,左手拾起,右手放下。眼前唯一能全盘记住的,无非是每个清晨黎明过后的老街,掩藏在白雾朦朦里那些豆浆油条的叫卖,还有街心广场四周慵懒闪烁的霓虹。
街面上那些场景,不过是给所谓的日子留些蛛丝马迹。尽管没人说过他日会前来认取,起码也照应着某一天的物是人非。
发生过的事情,就像绘下的胎记,烙下了,便是恒久的淡然与坚定。
毕竟,有些记忆一直都像孤家寡人提着星星渔火,一点一点从身边经过,而后连身影都寻不着了。
许多人,许多事,许多心愿,许多变卦,都是行云流水前的酒令,若是匆忙饮下了,也就忘了。
若非要找出一件能让人牵挂又放不下的心事,大概也就剩下辞旧迎新,清风采茶,雨打栀子,霜打芭蕉,类似这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