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高考,夏天如期而至。
这个毕业季,我和你之间,果真深深的画上了一道线。
在开往湘西的列车上,所有肩背行李的人们,似乎各怀心事。嘈杂,拥挤,还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坏脾气。面对这些并非只属于仲夏的符号,我们不得不试着逐个适应。
7号餐车异常熟稔地播报着令人喜欢或讨厌的菜品,葱爆香肠、鱼香肉丝、麻辣豆腐,甚至连青椒土豆丝都被播音员叫卖得分外亲切。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旅途,在风尘的陪伴下,一切食物都将食不甘味。
临近午夜,你提议一起用餐。看着你写满忧郁的面孔,我默默点头,随手拎起你的行李箱。我知道,列车的下一站,就是你的家乡,我们注定要在餐车说再见。我曾经的爱着的你,将离我而去,我却要继续前行。
餐车的周围被装帧成离别的样子。有人将靠近吧台的一面墙当做了留言板,一眼望去,尽是分别的伤感。
一顿简餐后,列车在你的站点戛然而止。我能预料到你起身而去时,那个背影所带给我的平静,这是我们排练过很多次的分手方式:不说再见,没有挥手,四只瞳孔里,尽是言不由衷的耳语。
下一秒即将发生怎样的场景?我们手中举着事先准备好的号码牌,被迫着去迎接全新的明天。
毕竟这里的7号餐车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这里最简单的食客,我们不过被临时安排在这里,举行了一次最安静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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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湘西,像其他地方一样,时常刮起狂暴的风。混浊的天空和漫无边际的风,将列车周围的夜色装点得近乎恐惧。
你走之后,我继续前行,竟感觉到空前的落寞和绝望。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夏天都注定是被命名为毕业季之殇,当这些关乎别离的词汇,如此真实地出现在我的心头,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每一个正在走向分手的心尖上,都会偷偷地被烙上一个人?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想起,这颗曾经没有想过离别的心,都会沉重地抽搐。哪怕这个人就在眼前,当你真的在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分别的疼痛,你不得不试着接受。她的现在,还有以后,那么长远的未来......
今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再属于你。请许我以爱为旗,想着未来说抱歉,分手了就不要互相打扰吧。
失语的夏天,在我熟悉的小城里,我会选择某一个阴郁的下午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街心天桥下的栈道,车站广场附近的冷饮摊点,城市边缘的某一座桥上......
我喜欢默不作声的自己。深深的沉静,足以让一切浮躁静静地消褪。然后,再漫无边际的缄默不语。
那些湿湿的风夹裹着长长的柳条,在我的眼底肆意的摇摆,让我时常想象着,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位置,也让我摇动起来?那些路灯和花带,无论怎样看起来,都是病态的样子。
安静之下,即便傍晚的灯火再温暖,即便流动的木槿再繁华,无人问津的我,唯有沉在一次刚刚经历的分手里,静静等待时光将记忆风干,然后再将某一个人静静地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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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一个飘雨的午后遇到过一个女孩——那个同样安静,同样缄默着的人。
我和她分别站在一座桥的两端,间或还有好多人陆陆续续地来往。原本陌生的两个人,竟因着同样的表情,被拉扯得如此亲切。或许,她和我一样,正在竭力的忘记些什么;可是,我能够看出,她和我一样,什么都忘不了。
我和她一直站着,隔着夏日臃肿的暮光。彼此固守着陌生人之间的冷漠和默契,不言不语,却各怀心事。
那些长长风,从我这边吹过去,再从她那边吹过来,循环交替着,就像歌里唱的一样。同样不熟悉的人群,在我和她之间走来走去,那些人只是看着桥下的河水和水中飘荡着水草,来来往住中,却没有任何对视。
后来,我看见了无数的亮光,毕竟,我们谁都没有忘却时间,直到在路灯的上方,出现了朦胧的月亮,我才想起,一直看水草的我们,或许应该彼此说说话,即便不说,也应该对视一笑。
“他给你打电话了吗?”她能听懂我的问话。我竟看到了她认真的微笑。
“没有”。
她说“谢谢你“的时候,我能看出她的眼底有一种东西在飘摇。
她是一个乖女孩。我要感谢,在这个夏天,还有人和我一起践行寂寞。她的声音,在晚风中很快就飘散了。
而后,就是离开。
再后来,我们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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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里,我们每一个经历分离的人,都是最乖的孩子。泡在青春深处的我们,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读书,然后再搭伴生活。我们每天都背着沉沉的大书包,走在激情涌动的校园里,时间过膝,一晃数年,直到相识成殇,直到不得不说再见。
我们爱着的人,去了该去的地方,可我们依然如此真实地允许分手。一个人躲在寂寞里的时候,我们该是多么懂事的孩子。
这个夏天,我依然无法适应成年人的生活,面对刚刚走远的别离,我时常否认一些感觉会就此结束。当思念就像喷涌而出的岩浆,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原来,想一个人会是如此幸福的模样。
有人对我说,爱情不像电影,发生和结束都只属于两个人,这段故事不需要任何观众。如今,我终于信了这样的话。
还有人对我说,梦里出现过的人,在你醒来的时候就该去见他。
我想,我一定在那个人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