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落羽杉下的冰原我是蚂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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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薄的雾气萦绕而过，浅浅的雨云终于迎来了匆匆忙忙的夜色。夜航的飞机，游弋在凌乱的星群之间，混合着复杂的情绪，再一次将沉重的睡意拽进了混沌的梦里。

　　

　　山城压抑而又沉重的盛夏，满世界都是溯源向前的痕迹。

　　

　　我开始在这样的烦闷天气里，做着各种各样的怪梦。关于过往，我一直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记忆中的样子，漫长又仓促的时间，硬是将身边的每一件事情，都认认真真地改写了一遍。任性、教条，又时常叛逆的那个少年，到底都没有磨砺成圆润如玉的好性情，曾翻页而过的，那么多自始至终都在错着的事情，终是兑换了如今的现实，直到再无法更改的时刻，我才如此警醒的认清了对镜而坐的这个自己。

　　

　　青春就像被人随手撒下的面包屑，在如此辽远的遗忘里，一些飞鸟倾身而过，光影瞬间就还原了之前的一片狼藉。我的青春一直都被老家门口的落羽杉盘踞着，四季轮回中，我曾经以为我的一生都不会离开这些美好的树林，笔直挺拔的枝干，酷似翎羽的叶子，时常以诗画般的意象，真实地填满着我一度平淡的生活。

 

       我的落羽杉，凌乱在求雨霏霏后的霜华满地的清晨，絮絮落落的叶子，先是有深绿变成浅黄，而后就成了满眼的素素淡淡的红。我走在这样的树林里，家的温暖和香甜时常提醒着我，对于梦想一定要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霜冻终于形成了彻夜不化的冰凌，落羽杉的落叶，逐个被包裹成了发痛的琥珀，说告别的时候，我时常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的安稳，再加上无以复加的平静，一连数年，都是纹丝不动的凝滞。文字，还有歌声，就是那样席卷而来的，随后就完全改变了当初简简单单的自己。

　　

　　落羽杉下的离歌，被岁月打上了一个个冷冰冰的标签。萧萧秋雨过后，所有的呈现，都在按部就班地被阅读、被铭记；所有的掩藏，也都在歇斯底里地被议论、被抨击。我走在那条通往梦想的寂静长路上，两旁的树木筛洒出斑驳的微光，只是照亮了我摇摇晃晃的肩膀。

 

       我的告别，不是那年夏天彻头彻尾被汗液浸泡着的一个长梦，与领导推心置腹的长谈之后，一场大吵，结束了我死水一般沉寂的职场生涯。从此之后，我拒绝自己任何形式的与官方的接触，一直到如今，我始终都留足了满满的警醒，去应对体制之内所有的变卦。

 

      信任的坍塌，让曾经过分幼稚的思想，满满成熟起来。可是，成熟并不是一剂可医百病的良药，他没有驱使我变得圆滑，却干净利落地魔利了我的棱角。无数次的困难面前，我强打着精神，试图在阳光下暴晒出自我的样子。遗憾的是，我晒出来的只能是与黑暗映衬出的无奈。

　　

　　2008年，我在北京，最洒脱的一次离职。原谅我，现在最可爱的自己，许我再一次以回忆的方式，来触碰一座庞大的城市，还有当初的那个莽撞少年。

　　

　　第一次睡在中关村的夜晚，到底还是应验了之前所有的担心。窝在繁华尽头的一座阁楼上，连续好几个夜晚，我都只是听着那么多虚假的声音，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尖利的风，搅动着窗外的树叶，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稍作冷静的瞬间，总能催生出无助的愁绪。

　　

　　夏天密集的雨水，夹在烦闷的空气中，既便是真正的清凉，狰狞起来也要持续好多天。我并不知道，我今后的人生和未来岁月究竟会发生些什么，融入这座城市的最初，仅仅只是逃离而已，至于其他，自然得听天由命。

　　

　　步入20岁往后的七年，我一直都在幻想着一个巨大而又斑驳的明天，那里正在等待着我遥远的迷茫。就像拿起行李，回望落羽杉的那个瞬间，我记住了一片落叶，而那叶子却真实的将我遗忘。

　　

　　我还是前往而去了，去赴一场没有遗憾的梦想之境。

　　

　　一个月后，我从西单转战双井；三个月后，我又从双井离开，赶往当初的中关村。在北京这座冷到疼痛的城市里，前后不同性格的老板，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打击着我自信，啃噬灵魂的京骂，再加上举目无亲的惶恐，这些就像魔怔，日日夜夜折磨着我。在几乎花光所有积蓄的那天晚上，我收拾干净口袋里剩下的所有零钱，跑到路边的电话亭子里买了一张电话卡。

 

      饥饿，纯粹的饥饿，让我第一次对一碗白米饭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向往。我开始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唯有饭食可以毫无保留地蚕食着你的自尊，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拥有多大的意志力，由于饥饿给你带来的痛苦，是毫无尊严可谈的。一日三餐没有保证后，我开始像个弃儿一样，独自彷徨在午夜的街心广场，我多么渴望一只馒头，哪怕小小的一团也好。

 

       饥饿，让我无时无刻的想家。家里的落羽杉下，怎么会容许我此刻的落魄和尴尬。回忆那么痛，我却一遍遍的温习着父母之爱，思念牵出越深越痛的曾经，越痛，却越强烈。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先是拨了几个好朋友的电话，我以为我会掩藏不住当时激动的落魄，事实上，我竟然平平静静地把现实处境告诉了他们。可是，心情释然之后，平复下来的却不是安静。

　　

　　蹲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央，我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弱小。当你被这么多飞逝而过的车轮追逐、碾压的时候，当你突然忘记自己下一秒该做什么的时候，先前再多的神气和骄傲，不过是一缕缕轻轻的尾气。

　　

　　袅袅青烟是团雾气，可是这里却不是。那里都没有家的安逸，我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在这里，没有人会在住在下一秒来迎接你。

 

        我不否认，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我仅仅是在找寻着饭食，唯有这些，才是我每日清醒的时候，苦苦希望得到的抚慰。

　　

　　  我小心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然后我清晰的听见母亲拿起话筒时激动而又期待的声音。

　　

　　“那就回来吧。”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母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哭了。

　　

　　母亲在电话的那一端带着笑意安慰，而我这一端却全都是眼泪。偌大的中关村大街上，没有人会留意一个人的流浪，我被那么多幻想般的真实淹没着，在岁月的尽头，却一直响彻着最亲切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洪荒时代的箴言。

　　

　　“回来吧，家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碗饭等着你。”

　　

　　我感谢父母当初赐予的乳名，那是光与墨的赞美诗章。儿时，母亲站在家门口的栈道上，叫我回来吃饭；此刻，母亲隔着一通电话，如此温情地为我疗伤。

　　

　　时间以磨练的方式，再一次锻造着我的身体，也以故事的形式记录下了一段生活的传奇。

　　

　　放弃安稳工作的那一刻，母亲没有摇头；我对着电话问母亲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母亲冲我点头的暗号。

　　

　　是，或者不是；对，或者不对。这些都是母亲帮我完成的抉择，我感谢生命让我终于用了足够的勇气，向一片寒冷的高原说再见。

 

     母亲的话，瞬间激发了我的冷静情绪，我开始后悔当初与领导毫无理由的争执，容忍其实根本就不是魔鬼，这个世界不过是被矛盾堆砌起来的战壕，你不能所向披靡，又怎么可以挺身而出。骄傲诗歌什么东西，有些时候，他会害得你溃不成军。与饥饿相比起来，这些又能算些什么呢。

　　

　　半个小时后，母亲的经济支援很快到账，我飞身跑到ATM机上取来了购买回家车票的钱，义无反顾的登上了回家的列车。

　　

　　说好的一次体验，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结果草草收场了，接近100天的苦难时光，却是一整个的懵懂少年。

　　

　　我终于回到了这片栽种着落羽杉的熟悉树林，每天清晨，我围着这些树木跑步的时候，一缕缕薄雾飘飘忽忽着，被风一吹就很快消散了，而我自己的人生，也真的要开始改变起来。

　　

　　回忆，是一件上瘾的事情。他让我突然想起了苍老，每每想起父母和自己都会一点点的老下去，我也真正的默认了自己的年岁。

　　

　　从来没有那一段时间会如此的害怕老去；我开始害怕岁月的流逝和时光的变化；开始担心父母的健康；开始讨厌噪杂的街巷，开始喜欢安安静静的独坐。

　　

　　我开始花费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看一部小说，也开始注意身体；开始想念近在一个城市里的父母；开始担心自己剩下的时间，会远远不够与他们相聚。开始遗憾，开始留恋，也开始漫无边际的想象一辈子的距离到底该怎样消耗。

　　

　　这些，是臆测，更是长情岁月中无法回避的真实。

　　

　　当我重新回到安稳岁月中去，长时间的困屯，再一次囚禁了处于安静中的我。重新面对当初那么多的选择，重新与曾经发胀又酸涩的青春岁月对峙，我站在命运之河的对岸，也开始一点点做回这个最沉默的人。

　　

　　很庆幸，我以沉默的方式，爱上了现在的自己，抬起手擦擦眼睛，我要狠狠亲吻这个美好的人世。

　　

　　落羽杉下，我创造出了自己的后代，还有一帧又一帧的灿烂光影。在我的这片树林里，到处飘舞着鲜艳的翎羽；我的人生，开始像落羽杉那样挺拔着飞升，开始像一片叶子那样，轻轻托举出火亮的花红。

　　

　　梦里卷动着杂乱枝桠的冰原，我终于邂逅了浮浮沉沉的星群，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希望，都被我大手大脚的记录着，我闪亮着飞舞，也闪亮着让人铭记，在这么多柔弱的文字间隙里，我就是大家身边的蚂蚁哥哥。

　　

　　童话般的蓝天和白云，真实的记录着我的美丽长梦，太阳光在我的身后，投射出修长的阴影，这些，定然都是我今后的岁月。所有的时间缤纷灿烂着，花枝招展着，我就会深深爱上这一段墨迹的缩写。

　　

　　我喜欢被阳光照耀得通体发亮的时刻，这么远的赤道，这么长的时光。

　　

　　“蚂蚁哥哥、蚂蚁哥哥”，无论怎样，都是成长的骊歌。

 

 

          嘘！我的文字很“妹子”，可我是“如假包换”的蚂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