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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一笑一尘缘,一花一武侠 |
说到底,金庸笔下的杨龙之恋都是虐心的,杨过和小龙女再次重逢后,这对苦命鸳鸯会不会终身热恋,结局自然无从得知,我们也唯有祝福罢了。金庸收笔处,一句“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使得神雕侠侣从此绝迹江湖,杨龙二人,亦如天外飞仙,素云成雨,滴滴成殇。
爱情面前,其实十六年的时间又算什么呢,他等她,等了十六年,这种两情相悦,一点都算不上伟大。毕竟,在男欢女爱的特定氛围里,越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杨龙女之恋的时间距离,其实不长不短,16年才是刚刚好的样子。试想一下,假如他们果真朝夕相处过,假如杨过还是那个杨过,小龙女还是那个小龙女,他们就真的也能爱恋如初吗?要是真的能这样,那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十六年前,小龙女曾经问杨过:“你虽爱我之心始终不变,在古墓中时日久了,可会气闷?”那时候的杨过也曾踌躇:“纵然住了十年、二十年仍不厌倦,住到三十年呢?四十年呢?”
仔细想想,杨过与小龙女的这段对话,何尝不是和《大话西游》里“爱你一万年”一样,听着都叫人酸溜溜的痛。对于杨过而言,纵然心恋江湖之远,却同样难逃捉摸不定的情爱命运,面对那段古墓里的婚姻,虽然誓死坚守,倒不如与金轮法王大战三百回合来的痛快,但是杨过只是杨过,走到老,都是小龙女眼中的那个“过儿”。
情窦初开的两个少年男女,在阴森的古墓里相依为命,与人与事都无从选择,比十六年的时间再长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然而,杨过一旦走出古墓,他就完全变成了大观园里的宝玉,人世繁华,又怎可轻易拒绝,且不说与完颜萍热吻后,又给陆无双解衣接骨,单就见到郭芙后的嫣然一笑,古墓外的一切“犹如一朵玫瑰花儿忽然开放了”。以此来看,杨过心头鹿撞,无论如何,都是能够理解的。
哪个少年不怀春,哪个男人不花心,更何况他是杨过,与贾宝玉、韦小宝相比,他不过是木讷一些罢了。
再说当初同练《玉女心经》时,面对近在咫尺间那具足以颠倒众生的玉体,谁敢保证,杨过的心里没有泛起过爱欲的涟漪?
她是他的“姑姑“,他是她的“过儿”,16年后,小龙女轻抚着杨过斑白的头发,轻轻的说:“我的过儿长大了”。此时,小龙女的爱,对杨过而言,更加接近于于母爱,这爱里,浸润着无限的包容,并且永恒不变。在小龙女的世界里,除了杨过,所有的都漠然视之,哪怕对错善恶。
他们后来的爱,在很大程度上都让杨过背负着太多使命感。这爱太庄严,对方太重要,于患得患失间,杨龙之恋也稀释了爱情的乐趣。
既无“欢乐趣”,何来“离别苦”?
再后来,再苍白的美貌,也比不上跛脚的陆无双;再长情的道白,都抵不上郭芙的莞尔一笑;再“傻蛋的”“媳妇儿”,这样叫着,也远比“姑姑”、“过儿”来得更有趣。原来,这世界的爱情,都容不下太多的庄严和沉默;原来,真正意义上男欢女爱,都该是这个样子。
回到现实吧。如果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为你苦守了16年,她只为一个承诺,那么你是否也愿意为她放弃自由和梦想,你是否能够放弃身边的无边春色?在这个繁华世界里,你是否愿意做一个纵横天下的“神雕大侠”?她是否也愿意做一个困守古墓的“活死人”?你是否能够舍弃灯下醉挑眉梢的红颜,而去选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道德坚守?若真的是这样,你是否就是那个令自己无限骄傲的快意男人?
以一个少年的形式去爱一个女人,“过儿”与“姑姑”之间,似乎不要天长地久。杨龙之恋的虐心之处,不在于诸多的不完美,而在于形而上的肃穆,古墓数年,注定让这份爱情看不到人世界春光旖旎、秀色无边,他们互相依存、守候,已是全部。杨过对爱情的阉割,起源于那句“此生只爱姑姑一人”,剩余的,不过是繁华散尽后的没落。
即便神雕侠侣又如何?倒是真的希望杨过是一个像韦小宝那样的男人,爱与被爱,起码人生快意。遗憾的是,这世间太多的人都太像贾宝玉,心里明明爱着林妹妹,却非得娶了宝姐姐不可。与这个比起来,杨过还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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