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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十三岁的理想是做一名美发师,在镇上的集市旁开理发店,镇上有卖蜂蜜粽子和粉蒸肉的小摊。忧郁的修理师一边锁着眉头修理自行车,一边吼一句:你何时跟我~走。民乐园里的旱冰场,常年听王杰,老板和伙计,各有十个女朋友。开店的大小老板们都见过世面,待人热情神色冷漠,和村民定然不同。
十九岁我考上师大,给了自己和所有熟人一个惊吓。学自己想不到,也不怎么感兴趣的专业,不是个好学生,没交到特别多的朋友,也没学到特别多的知识。唯一有成长的是,我的野心。当时的我,头顶可能有一团火,浑沌的燃烧着,满身都是不服。我对未来有很多设想,想谈恋爱,想有好工作,想赚大钱。但事实上,我只能找到私人影音工作室的兼职,去老旧破败的民房,一坐一个下午,剪无聊的音视频,拿及其微薄的报酬。
二十二岁谈恋爱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自尊,不想花男友钱,也不想问父母要钱。平时给杂志社写稿子,周五晚上坐六小时的长途大巴,去邻省给高考生教专业课,到那边是凌晨四点,窄小的车站冷风四罐,寒入骨髓,冻的我手脚僵疼。但是两天可以拿到800块钱报酬,真是一笔巨款!寒假时有十天集训,坐了一趟白天的大巴,才看到,要走盘山路,旁边就是悬崖,惊出一身冷汗。
二十三岁我毕业了,以为会在电视台做编导,但阴错阳差,和男朋友分手,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和认识三个月的新男友来到北京。他第二天入职,我开始找工作。我见过暴雨天的西四环,被堵死在路上眼看着面试时间将近,急的哭花了眼。也见过11月1日第一场雪,那天我值班被冻的发抖,手是硬硬的紫色。面试新浪,从穿着凉鞋,面到穿着棉衣,但是失败了。挤地铁时看没完没了的藏地密码,这样才可以暂时忽略人山人海里的尊严殆尽。吃田老师,咬牙买了件only的紫色厚外套,终于可以替换连穿一百天的大红丑棉衣,同事笑说:烂大街的品牌你也当宝。
去网易工作好像是我好运的开始,不那么穷了,和男友的争吵也变少。最重要的是,结识许多有趣有才的同事。对他们喜欢又羡慕,看他们推荐的书,为他们喜欢的话题做功课,一起玩桌游也认认真真。我想,他们是有天份的聪明人,也许不喜欢我这种用力过猛的笨人,但是努力总是没错的,毕竟除了它,我也不会别的了。
今天我三十岁了。以前想,三十岁的我,应该很成熟,不发脾气,和父母家人和谐相处,有事业,有钱,有皱纹。但是,预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实现。我还是一个冲动,逻辑差,不怎么靠谱的人。
临近三十岁的这两年,我有一些说不出,也没办法向别人说的困境。经常觉得窒息,想走走不掉,想解决一头乱麻。偶尔向人倾诉,总得不到满足。于是话越说越少,字越写越多。总是痴心妄想,只要有一个人,能从字里认识我,懂得我,就够了。遇到人说:你知足吧,别作。我就会懊悔,很惊奇对方作为一个人,竟然不知道无论你身边有父母爱人还是孩子,很多事终究得自己面对。但是这种话也不会说出口,对争论失去兴趣也是三十岁带给我的改变之一。
曾经我特别厌憎一种女人:以老公孩子为天,没有事业和爱好,当老公对自己失去兴趣,就全方位无死角霸占孩子,做主孩子的人生,把自己活的像块抹布。可是现在似乎又懂得了她们的困境,人总是需要存在感的呀,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时,可不就是抓住什么是什么吗,哪管你讲的道理有多全面客观。
三十岁,可能距离这样的女人又近了一步,但还是知道,成为什么样的人,终究是看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不开心,因为男朋友加班的事,甚至看到恩爱情侣都忍不住想生气。后来学会了健身,独自看电影,随便玩点什么,心境就开始平和。无论你和谁在一起,这一生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总是最多。独处时有办法取悦自己,应该成为技能必备。乐兮才出生那一年,我心都在他身上,一时也离不得,还经常自我怀疑:没有当全职妈妈是不是对他不负责?后来也走出来了,他是我孩子没错,对他负责爱护也是应当,但并不因为此,我就必须时刻和他绑在一起。毕竟,在成为他妈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
三十岁真是件特别可怕的事情,因为你开始忍不住想回忆,想找办法,把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列个1234。对未来也有一种恐惧,父母渐渐衰老,无论你多么不成熟也应该成为他们的依靠。孩子一天天长大,无论你多么没能力也得尽力提供好的教育资源给他。一想,就觉得凭什么啊,做人真可怕。
但是三十岁也有它的好处,沉甸甸是压力,沉甸甸也是充实。现在我不会乱刷存在感了,因为存在感本来就很强。也不会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我有能力,把自己的幻想,一步步变成现实。
其实骗你的啦,我真的才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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