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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是我的根

文/一树春风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不知道天外的世界。总以为同在一个蓝天下，生活都一样。大山、田野、土房、杨树、笑声……这一切就是生活。后来上了县城的学校，才发现城里的生活和农村是不一样的，但不过就是多了几座灰不拉叽的楼房，其他还是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农村依然是自己心中最美和眷恋的地方。

在省城有了工作，坐进窗明几净的高楼大厦里，看着网络里纷繁妖娆的大千世界，我才发现什么是天壤之别。我开始以一个城里人的标准重塑自己。开始穿时尚名牌，出门潇洒打的，夜夜灯红酒绿……城市的生活渲染了我，我曾想这就是我想要的,而遥远的农村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第一次从省城坐车辗转回家，旅途的疲劳让自己很是烦操。一进村口就对望眼欲穿等我的父亲发牢骚：“这里真偏远。”好像是第一次来似的。路还是那条土路、山还是那座秃山、村口的大柳树还是那样歪歪地长着，不同的是几家乡邻盖起了几座二层楼，立在低矮的土坯房中显得那样鹤立鸡群。自家的土屋走时啥样，回来还是啥样，家里面陈设简陋的让人蒙羞，以前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只是被勤劳的父母收拾的整洁清爽，才不至于感到破败。我又说了一句：“家里没什么变化呀！”本想着自己挣钱了，不用花父母的钱了，还能给家里寄回点钱，家里会好起来，谁知一如既往。父亲摊了摊手说：“都习惯了，还要什么变化？”小山沟里没有酒吧、没有夜店、更可怕的是没有网络，城市里所有的娱乐在这儿都是空白。唯一的娱乐就是那台电视机，再不就是人们聚在南墙根里晒干话或是打纸牌。“无聊极了，真没意思。”又一次对家人发牢骚。“要不你去县城你姑家转转！”父亲很委屈似的说，仿佛这农村的贫瘠是他一手造成的。虽然父亲这样说，可自己的心里到底过意不去，一年才回一次家，回来就走，那让老人多伤心。硬挨着在家里住了一周，身上痒得不行，可这儿没有洗浴的地方。好在终于到了上班的日子，“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嘴里又嘟噜了一句。父亲的眼中尽是惘然，我的心有似愧疚，但对生我养我的农村仍心怀鄙夷。

谈了个女朋友，一切顺利。可难题接踵而至，女友家里人坚持要有房子才准结婚。对于我来说，工作没几年，仅有的一点存款还不够首付。朋友都是用钱的年龄，张嘴也借不了几个钱。女友说：“问老家要呗。”我知道父母供我上学已是尽最大力量了，哪还有钱给我买房？我摇头。女友撒娇：“试试呗。”我只得打电话给父亲。父亲在那头说：“我知道了。”对于父亲我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可一周后的一个下午，父亲满脸是汗的站在了单位的门口。虽然父亲特意穿上了新衣、新鞋，但那焦黑的脸还是抹不去农民的寒碜。父亲背了一个编制袋，里面是家乡的果子，家乡的苞米，家乡的烙饼。他一一掏出来放在单身宿舍的桌子上，那只粗糙的开着裂口的手让我想哭。临了，他又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这上面有从乡邻处筹来的5万块钱，你就凑合着用吧，爹只能帮这些了，别的你自己想办法吧！”父亲有些不自在，好像没钱是他的错。我的眼泪狂奔而下，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父亲已经六十花甲。一天他打电话给我：“儿呀，我和你妈如今都领养老金了，国家每月给咱发55块呢。”55元就让父亲如此欣喜，如此满足。我又一次哭了，我为父亲做了什么呢？那55元钱父母肯定还是舍不得花，攒着还债呢！

我又重新审视自己生长的农村，我发现她依然是那样亲切、那样纯朴。我明白农村是我的根，那是这座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所不能替代的。我开始过俭朴节约的日子，妻是贤惠的，她懂我。我们争取在年底就将那笔债还清，让父母早日过上轻松的日子。再过几年就可以为父母在老家盖一院新房了，那是父母一生的愿望，他们不来城里。他们说他们习惯了那地方，老了还挪什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