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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松树相伴的岳桦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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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都是百岁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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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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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桦林下芳草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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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颠上回望岳桦林）

    “一天看四季，十里不同天。”这是对长白山天池景区的赞誉。所谓“一天看四季”，就是从山下开始走，到山顶可以看到四季的色彩。所谓“十里不同天”，就是在登山的十里路上，从低到高要经过不同的植被区。先是阔叶林，再是针阔混交林，再是针叶林，最后是岳桦林，不同植被形成不同的景观带。这岳桦林就是海拔最高的林木。

所谓岳桦，其实就是白桦树，只不过它生长在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原上，所以在桦树前加一个表示大山的“岳”字。这不仅是名字的变化，也是处境和风貌的不同。山下的白桦树，亭亭玉立若少女，但山顶的岳桦树则老态龙钟。这是因为它们每天面临着寒风冷雨的袭击，“吃不像吃，穿不像穿”，所以体态“佝偻”，容颜枯槁。它们已没有了山下白桦树那挺拔的气势和茂盛的枝叶，而是有些匍匐形状。白色的树身竭力向伞骨方向屈伸，弯曲扭错的枝臂在稀落的叶子间更显清晰和通透。它们每个枝杈都是弯曲着的。灰白色的树皮在高寒狂风的撕扯下如鱼鳞般的张开，使得它们体无完肤地矗立于风中。

见到这些岳桦树，我开始不理解它们。为什么山下有那么好的安逸环境它们不呆，偏要选择这样的恶劣环境来生存呢？但当我认真审视之后，便由不理解转为敬佩，进而是羡慕和赞美。

我觉得用“大智若愚”来形容岳桦树最为准确恰当。初看到岳桦林时觉得它们很愚。其实这愚中蕴含着大的智慧。

智慧一，正是岳桦树选择了这样恶劣的环境，才塑造了它们坚韧的性格和坚强的体魄，从而使它们更能耐得天灾，更能长寿。我们注意到，岳桦树虽然矮小，但寿命堪比松树。而山下的阔叶树木，虽然表面看是高大，但经不起折腾，寿命不如岳桦长久。据说，曾有一场从日本海刮过来的强烈飓风，使许多林木，树倒猢狲散，一片狼藉，但岳桦林安然无恙。

智慧二，正是这高高的山顶和矮小的身躯，才是岳桦林免遭砍伐之灾。我们在沿途看到，尽管这里是自然保护区，但也有大面积的林木被砍伐。之所以被砍伐，首先是方便。在长白山顶，车上不去，牲畜都难爬，即使不是保护区，又有谁到这里来砍伐呢?再者是为了有用。这岳桦树，不像下面挺拔的树木，绝对成不了任何材料，就连烧火也拿不出手，所以无人觊觎，免去了做“斧下鬼”的厄运。

智慧三，在这贫瘠的地方，除极少数松树与之做伴外，别的树无法生存。正因为这样岳桦树也就没有死敌相逼。我们在山下看到的茂密森林中，表面是一派平和，其实危机四伏。仅就树木之间的拼死争夺，就让人不寒而栗。一棵树的成活成长，总是有许多树的死亡相陪伴。而山巅的岳桦林，自然生死，无敌相逼，岂不其乐融融者乎？

世间万物，生存第一。岳桦林能够以弱小的身躯长寿于世，这就是它们最大的智慧。感悟岳桦林，不能不让我想到像岳桦一样的人。他们或形体隐居于穷乡僻壤，或心灵超脱于喧嚣的都市，都赢得了岳桦树一样的逍遥和长寿。他们都是大智若愚者。

                                     201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