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都商报记者潘媛
亲爱的大编们给我取名为“娱记爆料”。写了快半年了,今天偶然注意到“娱记爆料”四个字,我突然觉得汗颜。
江湖上只有一个人,堪称娱记。
你可以不知道杜鲁门,也可以不知道洞庭湖,但是你必须知道杜恩湖。王小峰说。
我突然有极大的冲动,想写一写杜恩湖。一打出他的名字,我的眼前就浮现出这样一个形象,极其鲜明:穿着大红色的T恤,前额的头发像一片长长的异型瓦片,瓦片经常移位,老杜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抹一抹。他永远繁忙,永远眼神闪烁,永远胸前挂着两只相机,肩上斜挎一个大包——这个包越来越大,现在的容量差不多可以装下一台摄像机。
老杜洋溢着热情。他跟你说话必须贴着你的脸,唾沫横飞,让人闪躲不及。老杜喜欢表扬人,真诚得让人感动。他一见面就说,成都商报办得好,小潘的稿子写得好,实在没有可说的了,他就说:小潘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嘛……我的回答千篇一律:哪里哪里,杜老师,你才精神。这种对话从我入行开始,持续了4年。
我的一个同行,当实习生的时候座位紧挨着杜老师。她曾为他撰写文章:“第一次见面,杜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分钟以后,我决定成为他的一名粉丝。因为是为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是他如何采访刘晓庆的故事。”
这个让老杜名动江湖的故事,已经在圈子里流传多年了。每当有新人进来,必定要听这个段子,仿佛是某种受洗的仪式。段子就是用来演变的,但因为是出自当事者之口,我的这个同行为大家留下的这一段描述堪称史料——
“当时,刘晓庆拒绝任何采访。为了混进酒店,我乔装成送开水的服务生,顺利地进入了刘晓庆的房间。”我很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个子不高,身体微胖,我想这样的身材绝不可能成为服务生(后经考证,他的确混了进去)。他继续说,“进了房间,看见刘晓庆我就摊牌了。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对她说‘我是《华西都市报》的记者,你今天必须接受我采访,要不我就抱起你从这层楼(5楼)跳下去!’”“后来呢?”我很好奇,“我说完后,刘晓庆愣了下,立马说‘好!有个性!’就这样,我完成了一篇独家采访。”说完,他很得意地笑了起来,仰起头,眼睛半眯,沉醉在当年……
刘晓庆后来和老杜成了朋友,但又忍不住偶尔在博客上点名道姓开骂,说他乱写八卦。
不过老杜对付这些大大小小的反应自有办法。凡有明星在稿子见报后第二天打来电话兴师问罪,老杜都会言辞恳切地急对方之所急:“哎呀,××老师啊,你不知道啊,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的实习编辑,不懂事,把我的稿子改得变了样,你放心,我已经把他开除了!”就这样,老杜多年来开除了好多好多实习编辑。
当然,这只是江湖中的传说,就像韩大嘴的语录,以讹传讹,传播者乐得自我发挥,但都堪称经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老杜也有老杜的可爱。我们背地里叫他杜叔叔,当面叫杜老师,不管对谁他都乐呵呵,从来不摆架子,他有着孩子一般的天真和执拗,说着明星永远听不懂的普通话,懂得自嘲,永不放弃。曾有一家报纸点评成都娱记,称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杜叔叔不高兴了,打电话质问:谁说我48岁了!
老杜确实写出了很多名留青史的独家。他的好朋友很多,包括赵忠祥、张艺谋、章子怡、范冰冰,当然,还有刘晓庆。子怡来成都,当众跟杜叔叔撒娇,说:杜老师,你干嘛穿得那么鲜艳?杜老师憨厚一乐:我不就是为了见你吗?国际巨星在杜老师面前笑得像个小孩,她会在记者提问的间隙突然娇嗔:“杜老师,都十年了,你干嘛还写八卦?”记者中不认识杜恩湖的人是孤独的,明星中不认识杜恩湖的人是可耻的。
有一次张伟平请全国记者吃饭。饭桌上,杜老师一直端着相机,像是端着一挺机关枪。张艺谋好涵养,换个人早就当场发飙。张伟平一口一个老杜啊,叫得杜叔叔洋洋得意,于是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段子,段子的结局是陈道明打电话骂他。老杜用拙劣的普通话地学着陈道明的愤怒:“老杜啊,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说完老杜绷着。我们先前为了礼貌而压抑的笑再也忍不住了,整张餐桌爆发了。
那个场面,说句晚辈不该说的话,真的像极了大观园里的一次爆发:刘姥姥念“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念完鼓起腮帮,然后……
老杜至今仍不会打字,只使用手写板。老杜的稿子编辑总会很头疼。但老杜从不缺头条,他用他的方式填满那些著名的名字。老杜有一个神奇的电话本,厚达2厘米,每一页都脱离了主体,里面藏满了秘密,但无人可以翻看。在我们忙着上网偷菜聊天收通稿的时候,老杜永远守在电话机前,挨个问:哥们儿,你好啊,我是华西的老杜啊,最近有什么新动作?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