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花鸟岛

(原载于世界周刊）花鸟岛位于嵊泗列岛的最北端，从嵊泗到花鸟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船却走了三个多小时。船先沿着三角形的一边到最东边的嵊山和枸杞等三个岛，再走另一条边到花鸟。这一圈摇晃下来，竟把我晃晕了。乘这趟船的游客很少，几乎都是当地渔民，大包小包背的提的，尽是蔬菜瓜果粮食之类，岛上基本不种植。船快靠岸时，迎面看见的是大太阳下巨大光裸的礁石。Z怕我期待过高，跟我打预防针说：到了这岛上，看见最多的就是灰蒙蒙的天空，光秃秃的石头。话音还没落，一旁的渔民已经不乐意了，着急反驳道：谁说的？花鸟岛风光好，我们有亚洲第一大灯塔，有最新鲜的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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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岛的礁石海岸

我们一听都乐了，无论走到哪儿都听见人们炫耀他们拥有的“XX之最”。远在天边的如澳大利亚，那大岛上的人总爱不厌其详地向你细数他们多得吓人的世界第一。眼下这个小岛，居然也有远东第一大灯塔，不用说一定是该岛最大的骄傲。事实上，花鸟灯塔正是岛上最著名的景观。这天下午，我们站在花鸟岛最北端的小海岬上向南眺望，远远望见那灯塔隔着海湾立在对面的山上，薄雾迷蒙中看不清塔身的颜色，只见山腰有一条细带似的公路通往灯塔。我说没想到小岛不小，灯塔那么远。小季目测了说其实不远，也就一小时的路，他还说今晚我们散步过去。可是这晚没有月光，山脚下只有稀疏的渔家灯火，山路很黑。山脚下的小海湾里有一个挺可爱的小沙滩，晚上本想去沙滩上听听海浪的声音。我在黑暗的山道上试着向下走了几分钟，实在分不清虚实，给吓回来了，我跟自己壮胆说，岛上既没坏人，又没野兽，有什么可怕的？可是黑暗是怪吓人的。本听说入夜后大半个花鸟岛在灯塔的强光照耀下如同白昼，没想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估计我们住的这个山腰正好在灯塔照射不到的另一面。

花鸟岛人烟稀少，游人罕至。下午我们在岛上转悠时没看见一个游人。岛上只有几家小客栈，几家生意冷清的小杂货店。岛上的最高行政长官乡长是个外省年轻人，他介绍说岛上注册居民约2000，常驻居民不到1000，100%以捕鱼为生。岛上没有学校，孩子们都去别的岛住读。年轻人一旦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回来的很少，所以小岛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寂寞。岛上的人迫切盼望开发小岛的旅游资源，希望外面世界的人认识花鸟岛的美，吸引他们来此度假花钱，让这个寂寞的小岛喧闹起来。这永远是一对矛盾，因为都市人梦寐以求的正是原始寂静的自然，是未开发的世外桃源。

 http://s12/bmiddle/62abfb65g879cc6132b9b&690 花鸟岛雾多，又名雾岛  

http://s9/bmiddle/62abfb65g879cce925c78&690 花鸟渔村，灰蒙蒙的房子。红屋顶是我们入住的乡政府招待所，挺干净舒适。

http://s11/bmiddle/62abfb65g879cd3efaa2a&690花鸟岛唯一有色彩的房子

在花鸟岛的次日凌晨，我醒得特早，想起这是东海，是观日出的地方，立刻起身出门。可是黎明时分的海被大雾笼罩，相机一打开镜头上马上也起一层雾，这岛上的雾真大，怪不得又名“雾岛”。后来太阳悄悄升起了，看不见太阳本身，只看见太阳的散射光。雾散后，看见清晨的海呈灰绿色，远处的无人礁岛隐约可见。另一个现象是潮水落了，昨晚吸引着我的那个小海滩现在露出来很多。上山的路上，遇见一渔民在路边修推车，我说你起得好早，他看着天色说不早了，他说打鱼的人凌晨二三点就起来出海了，不出海的4点半也起来了。渔民的作息是早睡早起，难怪夜晚的渔村灯火稀疏。我又问他潮涨潮落的时间，末了他反倒夸奖我对潮汐的知识。听见一位渔民夸奖我有知识，很是新奇，也使我受宠若惊。Z说，渔民们由于长年累月在大海上，性格大多豪爽，容易打交道。我猜渔民与农民的不同，大概类似海洋学家与药剂师的不同。

从山上看下去，山脚的渔村一览无遗。渔民们大多聚住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处避风的缓坡上。因为这一带常有台风肆虐，渔家的房屋都建造得很坚固，但是色彩单调，造型千篇一律，外观呆板。对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的渔民来说，能有一处可靠的栖身之所已经知足。岛上只有乡政府招待所和其他几座房子是红顶白墙，半掩在绿色植被中，给花鸟岛带来色彩和点缀。

            嵊泗列岛的景色多以礁石、金沙和峭崖取胜。由于特殊的地质构成，这一带岛屿大多是山岩裸露，土壤层薄，植被稀少。花鸟岛的独秀之处在于山是青山，且山势起伏秀美。虽说没有高大乔木，多为灌木草丛，倒也生得茂密喜人，尤其是各色野花，招引鸟类前来嬉戏觅食。不过我在山上只看见两种细小的鸟，注意到它们的足是分开的爪，显然是陆生鸟，并没有看见鸥鸟之类的常见海鸟，心里很疑惑。然而花鸟岛的命名并非由于有花有鸟，而是因为从空中看，该岛正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鸥鸟。

 http://s10/bmiddle/62abfb65g879ce3549a49&690  花鸟岛北崖 

http://s16/bmiddle/62abfb65g879ce7858a3f&690植被和花，野百合

http://s11/bmiddle/62abfb65g879ce91e282a&690 路边有吃草的牛
                                                             

            花鸟岛山是青山，水是绿水。东海到了这儿，黄泥浆汤终于滤清，海水呈清绿色，称得上是青山碧海了，到此终于有了真实完整的海的感觉了。花鸟岛的景色是我们此行几个海岛中最美的一个。站在岛的东崖和北岬观海，脚下是悬崖绝壁，碧波万顷，海上薄雾弥漫，无人礁岛时隐时现。这一带海域不仅多礁，且多雾天，这一定就是花鸟灯塔存在的缘由。

            难忘的是我们在花鸟岛上吃了三餐乡政府的工作餐，十人一桌，大圆桌上摆满了菜，餐餐是海鲜配蔬菜，蔬菜在岛上是金贵的，海鲜则取之不尽，并且的确是“最新鲜的”。厨师手艺不错，主人殷勤好客，我心里感慨，要不是小岛的气候这么湿热，真希望自己也来这岛上做个悠闲自在的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