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告:我的博文《援外手记》共80篇,从今天起,
每天连续发表两篇,将于5月1日全部结束。)
到1980年四月底, 我们来到索马里就已经整整两年了。正常情况下,
医疗队每期在国外服务的时间是两年。因为我们这一批医疗队是临时增派的,所以,虽然两年期满,
但仍不能回国,一直要工作到1980年12月。但是两年一过,医生们便开始盼望时间能过得快些, 以便早日回到自己的祖国,
同家人团聚。越到后来, 大家思乡之情越浓, 回家的心情越迫切。
不知不觉,
医生们开始为回国做准备。首先是策划回国要带哪些东西,每到晚饭后,
大家便会不约而同地凑到一起,议论给家人带一点什么礼物。到索马里两年多,除了每人买的一台收录两用机(个别医生买了两台, 一台收录机,
一台单放机----没有收音机功能),一两块手表(有的已经托代表团捎回国内)外,就是人手一件的鸵鸟蛋和龙虾壳。大家在一起谈论,如何包装鸵鸟蛋和龙虾壳,
避免运输途中被压碎。有的人开始找来胶合板,亲自动手钉木箱,把鸵鸟蛋和龙虾壳装到里面。
除了礼品之外,
每位医生还分到了两条旧毛毯、两个旧蚊帐。根据大使馆的规定,专家组的毛毯、蚊帐一般用两到三年,然后更新。用过的毛毯、蚊帐,按照使馆的统一规定,
分给专家组的同志,需要的可以带回国内。1980年下半年,医疗队按照使馆的指示,把替换下来的毛毯和蚊帐分给了大家。在非洲用过两年之后,毛毯大多没坏,但有些毛毯的边已经磨破。蚊帐用过两年之后,大多开始发黄,有的蚊帐上面还留有打死蚊子的血迹,但总体来说,蚊帐还都可以继续使用。医生们拿到毛毯和蚊帐后,利用周末时间仔细洗涤,晒干,整整齐齐的叠起来,
准备装箱。
除了这些东西,
每个人都积攒了数量不等的洗衣粉。按照使馆的统一规定,各专家组每人每月发给一定数量的洗衣粉,但平时大家使用时都非常注意节约,因此,两年下来,
每人都积攒了一些肥皂和洗衣粉。
读者们可能感到不可理解,为什么会从遥远的非洲带这些用过的旧东西回国。如果是现在,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要这些旧毛毯、旧蚊帐,和那几袋洗衣粉。但那是上个世纪70年代,文革后期,情况同现在完全不同,人们的生活普遍比较困难,现在的人很难想象。医疗队里,各个专家组,没有一个人把它们留在索马里,
都洗好打包带回了国内。
索马里是一个穷国,没有豪华的商店,看不到高档的商品,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买。何况,
每个人手头的外汇也非常有限,只有几百美金。几经讨论,最后,一些医生买了些罐装的可可粉,带给孩子。
对于我来说,难度还要更大一些,因为我比其他医生又多了许多英文小说,舍不得丢掉,要带回国内。前文曾做过介绍,我在哈尔格萨供水局的英国朋友布登先生给了我不少英文小说,这些小说基本上都是英美文学名著,许多当时在国内很难看到,在我眼里,
这些小说比其他的东西更重要,所以,无论如何要带上。
准备工作陆陆续续地进行, 到1980年国庆节前后,虽然回国的时间并没有确定, 更没有收到使馆关于回国的具体通知,
但是,大家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基本结束了。每个人除了来的时候带的一只大旅行箱之外,又多出了不少包裹、木箱。我因担心航空公司对行李的重量限制,
一再提醒大家控制重量,但效果不大,因为大家一样东西也不得舍弃。
收拾行李好像是一种催化剂,随着打包、装箱工作的的逐步到位,
大家回国的心情就越发迫切,所谓归心似箭。在大家的印象中,在索马里的最后两个月,时间过得特别缓慢,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记得那一段,
夜里常常失眠,即使很晚睡着了, 也会一个接一个地做梦, 梦里要么东西装不下,要么没赶上班机,醒来时,往往急出一头汗水。
1980年12月初,回国的通知终于下达了。医疗队驻地十分热闹, 医生们各个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班车里,
饭桌上,饭后,大家一见面不谈别的, 只有一个话题,回国。
在完成了同接替我们工作的新医生进行工作交接之后,12月中旬的一天上午,
我们这一批中国医疗队一行,登上了返回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的航班。当时的激动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我只记得,汽车离开医疗队驻地大院的那一刻,我的心跳明显加快。到了机场,办完登机手续之后,觉得登机前的候机时间十分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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