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烈日下坐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有汽车路过。我和小罗商量,
还是要尽量想办法把轮胎补好,无论如何,不能在这荒山野岭上过夜。于是,我们两人从里到外,
重新把整个汽车翻了一遍,最后,终于在汽车后备箱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曾经用过一次的补胎胶片。由于火胶上面的火药当时没有充分燃烧(只燃烧了不到一半),所以,下面用来补胎的橡胶依然完好无缺。找到这块补胎胶片,
我们如获至宝,立刻把轮胎卸了下来,着手用这个已经用过一次的胶片修补被尖石刺破的轮胎。为了确保一次成功,我们把内胎锉了又锉,然后准备了足够的火柴、配上打火机,不但要确保把剩余的一半火药点着,而且要把另一半没有火药的部分烧热,使补胎胶片能同轮胎的内胎充分结合。
老天爷保佑,我们真的成功了,轮胎竟然奇迹般地补好了。我们也顾不上天气的炎热,一鼓作气,用车上的那个非常不好用的脚踏式打气筒,为轮胎打气。我们两个人轮流,足足踩了几千次,终于给轮胎打满了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轮胎重新装好。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们早饭后到现在没吃东西(带的干馒头实在咽不下),
肚子早就饿了,“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我们决定抓紧赶路,到前面找个能吃饭的地方饱餐一顿。
又连续翻了几座高山之后,
我们终于看到了远处山谷里有一股炊烟袅袅升起。我大声喊道,终于看到人烟了。来到跟前,发现路旁只有一个低矮的小土房,门前有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锅台,一口黑黑的铁锅里煮着几块羊肉,能闻到浓烈的羊肉香味。灶堂里一根木头,火似着非着,冒出一缕轻烟。灶台旁放了一个用两块木板搭起的台子,
算是餐桌,旁边是一条木头板凳。
听见有汽车过来,从房子里先后走出一男一女,热情的同我们打招呼,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大的孩子。那孩子光着屁股,浑身同脸一样油黑,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看得出来, 这是一对年轻夫妇。见到我们是中国人,索马里朋友满脸笑容,那个索马里小伙子还三步两步跑到我们面前,嘴里一面说着Shina
doctor,feyang badeng (中国医生,非常棒),一面向我们伸出了一双黏糊糊的双手。
罗师傅问有什么吃的,主人爽快的回答说有羊肉、面条。我们一听非常高兴,让店主快快端上来。于是那男人便熟练地从锅里捞出一条羊腿,动手从羊腿上向下撕肉,放入两只大碗,然后又分别向碗里添了些肉汤。他把装了羊肉的碗端到那个女人眼前,那女人一只手抱着孩子的屁股,一转身,另一只手伸向一支水桶,从里面抓出两把已经煮好的面条,放到碗里。这一切都来得那样突然,那样迅速,以至于我们两人完全没有时间思考,来不及做出选择。等到男主人把两大碗羊汤面放到我们的面前,我才意识到,原来索马里的路边店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面,我为难了。吃吧,一想到男人那一双粘糊糊的手,和那女主人用刚刚抱孩子屁股的手抓到碗里的面,我就开始反胃;不吃吧,饿了一天,早已饥肠咕噜。正在我犹豫不决之际,罗师傅拍了我一下肩膀笑呵呵地说,吃不下是吧?别想那么多,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入乡随俗,在这非洲荒原,
有羊肉面吃已经不错了。说着,便大嚼大咽地吃了起来。无奈,我也拿起一块羊肉放到嘴里。说来奇怪,嚼着香喷喷的羊肉,几口羊汤下肚,开始时的顾虑不知不觉少了许多,只是那面条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于是,吃完碗里的羊肉之后,我掏出一个干吧馒头,就着羊汤吃了起来。那一餐,我们竟吃的很饱,很饱。后来我得出的结论是,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吃过羊肉面,我们继续赶路。随着我们继续向北行驶,村庄越来越多,路两旁的人家也越来越密。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问了路边的索马里朋友,知道这里是一个叫锡利勒的索马里小镇,距离吉布提边防口岸还有将近一百公里。考虑到路不熟,夜间行车不安全,而且即使夜里赶到口岸,也无法过关,于是我们决定在这里过夜。在一位热心索马里小伙子的引导下,我们找到了一家索马里小旅馆。旅馆房间虽然很小,但床单雪白,
屋子里也很干净。跑了一天的长途十分疲劳,刚刚吃过一段饱饭肚子里也有了底,冲过凉之后,
我们两人便早早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同时,隔壁就传来了罗师傅震耳欲聋的鼾声。正在担心这鼾声会影响我入睡,一翻身,我自己也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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