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杆菌决不会完全死亡或消失,它们能够在家具或衣物里休眠数十年。它们在浴室,地下室,行李箱,手帕和旧纸张里耐心地潜伏着,等候着冥冥中的指令或人类的不幸,到那时,鼠疫将再次唤醒它的鼠群,送它们去某座幸福的城市撒播死亡。”
这是加缪作品《鼠疫》的结尾,鼠疫仿佛就是人类的困顿、人类的恶行,与人类如影随形。
也只有看到书的结尾,才知道谁是讲述者。加缪既不用上帝视角,也摆脱了《局外人》中摇摇晃晃的第一视角,而是让讲述者若隐若现,以海明威的笔法,讲卡夫卡的故事。
加缪的作品从来都不缺乏荒诞。神明退位后,困于理性铁笼的人类,满世界寻找意义,却如同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徒劳无助。
加缪的作品也不缺乏反抗的力量。不服输不认命,坚信人性的力量,以实际行动反抗到底,绝不交出自己的认知,这是加缪的立场。即使在最晦暗的地方,都能透出一些温暖的光亮。
帕那卢神父目睹孩童被鼠疫夺去性命后,信仰产生了动摇,但随后得出了一个重大结论:要么不信,要么全信。他选择纵身一跃,为信仰奉献一切,连病危了都不愿让医生救治,死因不明。
塔鲁疏离于人类,却在最困难的时刻带头组织服务队,扛起团结大众的重任,却倒在了黎明之时。
泯然众人的基层公务员格朗,从未获得升职加薪,妻子也因此弃他而去,他在社会责任面前却从不推诿。他有一个秘密写作计划,却永远都停留在修改开头一句话的进度上。鼠疫结束后,他总算下定决心确定开头了,“删掉了所有形容词”。
里厄医生是在送妻子出城治疗那天,发现鼠疫的。他默默承担起救助与隔离的任务,日以继夜,以自身的担当,团结起了一大批志愿者。没有豪言壮语,只是脚踏实地地付诸行动;没有宏大叙事,只是坚定不移地改善推进。这才是社会的脊梁,这才是人性的力量。
加缪家境贫寒,却少年成名,44岁获诺贝尔文学奖,47岁就因车祸罹难,他心目中《战争与和平》那样的鸿篇巨制,永远都没机会去完成了。但是《鼠疫》《局外人》这样的作品,足以名垂青史;他对良知的坚守,更是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