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秩序为什么是现在这样?
(2020-01-29 01: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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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秩序历史文化 |
分类: 读书笔记 |
每当读到乾隆皇帝傲慢地拒绝了英国公使马嘎尔尼的通商请求,心头总会浮起遗憾和疑惑的迷雾,遗憾的是中华帝国错过了融入世界秩序的机会以致积贫积弱,疑惑的是为什么当时我们的帝国与世界秩序格格不入?
1、世界本非如此
其实世界并非本就如此,而是以欧洲国家秩序为基础,各方角力演化的结果。古罗马无论是共和国还是帝国,骁勇善战,开疆拓土,统治了大量的行省,建立起了以罗马为中心的欧洲秩序。中世纪时期,基督教垄断了信仰与文化,也分享了世俗权力。彼时领主林立,国土臣民如同私产;宗教和政权的二元化结构,使得宗教完全穿透国界,形成以东西罗马教廷为中心的欧洲秩序。
我们所熟知并视为理所当然的世界秩序,脱胎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马丁路德和加尔文的宗教改革,打破了教会对信仰的垄断,也引发了持续三十年的宗教战争,血腥残酷,生灵涂炭,各国元气大伤。于是痛定思痛,几百人分别于两地历时数月,达成了关于欧洲秩序的共识,这就是威斯特伐利亚体系。
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核心就是“以国定教”,各国有权自行选择宗教信仰。世界舞台上,主权国家是最高权力主体,各国平等交往,尊重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
此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面临过几次挑战。法国大革命引发了各国民族解放运动,拿破仑无视规则风卷残云收拾了欧洲诸国,两次世界大战蔑视了一切边界,冷战两方阵营剑拔弩张险些擦枪走火。最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凭借其超强韧性,仍然成为了世界秩序的核心框架。
上世纪二十年代美国推行威尔逊主义,主张民族自决,使一大批小国以单一民族建国,发展和补充了威斯特伐利亚体系。
当下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最格格不入的估计是伊斯兰世界。严格奉行教义的几个国家,拒不承认国家主权,从未放弃征战“征伐之地”,从未放弃将全世界改造成伊斯兰之家,只是眼前的实力实在不允许。
2、我们与世界的关系
再来看我们中华帝国。我们历史以来就没有负责外交的部门,只是让礼部负责一下各国来朝礼仪方面的安排,因为我们从来就不需要外交;也没有负责外贸的部门,只是搞些进贡和赏赐的活动,因为我大中华啥都不缺。为啥会这样?
首先是我们的“天下观”。我们从来都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此,我们是居于世界中心的中央之国,附庸藩属众星捧月,化外之地也万众向往,我们的皇帝理所当然是文明世界的共主,承担教化万民的千钧使命。那些不被华夏文明感化的疆域,则是仇敌和蛮夷。至于可以对等对话交往的国家,那是不存在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宋辽可能有些接近了,但显然那是权宜之计而非外交战略。
其次是我们的“朝贡体系”。我们历来重农抑商,朱元璋恨不得把百姓都种在地上,对外贸易那更是不屑一顾的。虽然咱富有天下,但是如果邻邦不远万里前来朝贡,我们还是欢迎并将加倍赏赐的。于是“朝贡体系”成为了对外贸易的变种,商人们以朝贡的名义,开展了远距离的商品贸易。
国家之间的平等交往和贸易,那是我们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因此乾隆在国书中结结实实地教育了英国这个番邦一通,对他们向往华夏文明表示赞赏,对他们妄图平等交往嗤之以鼻,也是可以理解的。也因此,晚清外交出尔反尔,时而睥睨天下目空一切,时而猥琐卑微贱如尘土,始终无法不卑不亢对等平视,似乎也是事出有因的。
民国之后,我们事实上已经开始融入并参与世界秩序。新中国成立后的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更是对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精炼总结。如今我们正在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框架下谋求世界多极化的均衡,我们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是试图参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底层逻辑。毕竟,世界秩序底层逻辑和底层规则的博弈,是超大规模国家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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