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英国留学回来的家伙,每到圣诞节总要看一遍《真爱至上》,一个英国贺岁片,有灰姑娘爱情,还有一段是在希思罗机场拍摄的接机场面,朋友或家人热烈拥抱。这些人看《真爱至上》,怀念作为他们精神故乡的英国。
还有一个文艺消费品是卡波特的《圣诞忆旧》,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收录三个小说,红色封面,出版之初就是颇受欢迎的圣诞礼品。
今天抄一段卡波特,他谈到旅行,旅行中他还携带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这是一个令人感伤的冬天,里里外外都是如此。对一个孩童而言,这座城市是一片没有欢乐的土地。而后来,当你渐渐长大,步入爱情后,你与深爱之人共同分享的双倍景致赋予你这份经历以质地、形状和意义。独自旅行的感觉就像是穿越荒原。但你若是心怀足够的爱意,有时你也可以为自己欣赏,同时也为另一个人。我对赛尔玛正是如此。对世间万物,我都会看上两遍:第一场雪,公园里滑着雪呼啸而过的人们,冰天雪地里嬉戏的孩子们身上穿着的细毛皮大衣,科尼的滑滑梯,地铁的口香糖售卖机,神奇的自动售货机,河中的小岛,以及暮色中的大桥反射的余晖,还有派拉蒙乐队的忧伤乐曲在空中回荡日复日,那个乐手都会来到院子里,唱起同样的歌谣,嗓音沙哑,忽高忽低,再就是放学后总能去小杂货店偷点什么玩意儿,如童话故事般不可思议,我的观察与聆听,为的是给厨房的恬静时光积累谈资,因为塞尔玛准会说,以她―贯的口吻:跟我讲讲那个地方的故事吧,要讲真的啊,假的我可一句也不听,可大多数时候,我讲的都是假的;这倒也不能怪我,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因为我到过的地方,就好像是传说故事里的人物角色去过的某个魔幻城堡:―旦离开,你就再也回忆不起来,留下的是幽灵般的回响,那是萦绕在心头的奇迹。
有时候,人们在旅行中还会遇到年轻时的自己——
再抄一段菲茨杰拉德,前几天是他去世75周年纪念日
20年代中期的某个凌晨,我在熹微的天光中驾车沿滨海崖路行驶,整个里维埃拉都在脚下的大海上熠熠闪光。极目远眺,我能看到蒙特卡洛,但那时并不是旅游旺季,也没有俄国大公在蒙特卡洛赌钱——我在眺望的其实不是蒙特卡洛。我的目光径直回望到了那个鞋底垫着硬纸板、踯躅在纽约街头的小伙子的心里。我又成了他——在那一瞬间,这个早已没有梦的我居然有幸能分享到他的梦,时不时地,在某个纽约的秋天早晨或者卡罗来纳的春夜,四周静得能听到邻村的犬吠,我也能静悄悄地靠近他,让他好不诧异。然而,只有在那个唯一的,转瞬即逝的时刻,我和他才合二为一,志得意满的未来和恋恋风尘的过去才能彼此交缠——在那个绚烂无双的时刻,生活确乎成了一个梦。
看啥文学回忆录,我给你手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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