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背影——张遵修老师新作《法学家编法学卷》读书笔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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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端升纪念馆准备撰写杜汝楫 |
(二)
2017年5月15日,中国政法大学《钱端升纪念馆》(以下简称《钱馆》开馆仪式在学校学院路校区隆重举行,张遵修老师以嘉宾身份参会,我因奉命陪同一位重要嘉宾有幸与会。

《法学》提及了《钱馆》,其文题为《为了一个条目——钱端升准备撰写》,在此恭录如下:
政治学家、法学家钱端升老前辈是《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
卷顾问、《法学》卷编委。我奉法学编委会副主任潘念之所嘱,前往探望钱先生。这里的“先生”两字不是对男性的一般称谓,我们读书时对中学老师、大学教授,无论男女,都称先生。
虽然精力已经不足,但先生听说潘念之约请自己为《法学》卷撰写“议会”这个条目时,一口答应,说很愿意为百科全书撰写。钱先生是世界知名的国家法(包括宪法)学者,一生关心国家政治。他24岁取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回国,执教于清华大学时就说:“士愈多则世愈盛,而国愈治;反之则世愈衰而国愈乱。”所以先生积极从事教育工作,一生中培养出众多学术造诣很深的学者。他参与了1954年的宪法起草工作,担任过许多重要职务。他赞扬姜椿芳创编百科全书的勇气,愿为百科全书写作。政治学家许崇德说,他在北京图书馆(今中国国家图书馆)见到了钱先生,为写这个条目,由孙子扶持到馆查阅资料。
为写这个条目,先生给我写了好几封信。
第一封是1980年5月9日写的。
遵修同学:
4.20信早收到,代借Parliament of the World同时收到。我适不在家,故唐君没有见到。你热伤风谅已早愈,甚念。
“议会”一条,说费事不太费事,说不费事却是需查查一些出处,翻翻书本。我一个人难成事者,在此。汝楫搞此,恐亦嫌生疏,故尚未与谈及。过四五天后,我当有一段时期(可能过半个月)较为清静,或索性自为之。写成草稿(其草如此信)后,请你找人代抄清稿,再作最后校正,长度当在四五千字至六七千字之间。这样做,六月二十左右亦总可缴卷,你看如何?
所借书字小不易看,但仍需暂留我处。
此祝
日祺
文中所附端公亲笔函
从这封信看,先生兴致极高,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撰稿任务。
6月5日先生来信说,已着手写作,但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字数问题,一是看了《法学》卷宪法分支学科的选条,感到有的条目内容与“议会”条有重复,要解决。
书稿一直迟迟没有寄来,我们也不忍催。直到10月15日,先生来信说要与杜汝楫合写,两人署名,但随即我们收到杜汝楫的来信,说他实在没有时间与钱先生合写这个条目。
文中所附杜汝楫先生亲笔函
12月12日先生来信说:“不幸目力日退,医嘱不阅不写,以致不敢动笔。老伴的负担已不轻,不能请她代笔。我看只好由你们找人代写……可面告我考虑到的,供他考虑,但我决不具名矣。”
先生一直惦记着撰写“议会”这个条目,但1981年3月4日来信,说“自春节以来,多病缠身,住院十天,病似更多更麻烦。出院后,虽有时也出去开开会,但精力眼力都难以应付写作,《百科》‘议会’一条事,看来我是无能为力的了”。
当然,先生的身体远比《法学》卷上的一个条目重要。我们收到先生这封信时,真是百感交集。出版社刚成立的时候,总编辑姜椿芳强调,当时编百科全书要抢救老一代学者的胸中财富。钱先生虽然没写这个条目,也足以看到老前辈对编撰百科全书的重视。先生于1990年逝世,《法学》卷上虽然没能留下先生的文章,但先生有许多巨著留世,2017年中国政法大学建立了首任校长钱端升的纪念馆,展出了先生一生的著作言行。
以我目力所及的资料,这是第一篇讲述端公与《法学》卷的文字,其中提及的不少于五封亲笔函自然是研究端公不可替代的文献。我知道这些亲笔函原件后来都寄给了端公亲属,也因寄出时间在开馆之后,《钱馆》并没有展示这些亲笔函,《钱馆》的观众也无从知道端公曾以耄耋之年热心准备为《法学卷》撰稿之事。文中所附端公和杜汝楫先生的亲笔函是第一次面世,无疑是当代中国法学史的重要文献。书中还多处提及了端公与《法学卷》鲜为人知的往事,比如法学编委会主任张友渔先生因公务繁忙无法具体领导《法学》卷的工作,便委托老法学家潘念之担任编委会副主任具体领导编撰工作,端公认为这一委托“极为恰当,是得其人哉”;再如条目框架拟出后,端公仅对刑事诉讼部分就提出了不少于五条意见,等等。私意以为,仅就端公与《法学》卷的关系,就可以作为一个“课题”专门研究——假如研究端公可以视为一种学问的话。
端公夫妇与弟子合影。前排端公与夫人;后排左起:杜汝楫、邹谠、沈叔平
此外,端公提及的杜汝楫先生是联大•清华政治系高才生,我知道张遵修老师和其丈夫不仅是杜汝楫先生的系友,而且是过从较密的好友,我自己也曾有幸受教于杜先生,这位学界翘楚不该被遗忘——特别是在其供职多年的中国政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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