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谭山山 

文/谭山山

我们的刊猫——新周猫是一只黄虎斑白颈腹大公猫，按照朱天心在《猎人们》一书中的说法，“通常这款花色的公猫，话多，大派到接近厚脸皮地步，是次于虎斑灰狸公猫与人关系黏腻的”。除了话多这一点，其他都对：也许在我们收留他之后，性格发生了变异？又或者，他只是懒得跟我们这些愚蠢的蓝星人废话？个中原因，恐怕永远也没人知道。这些傲娇的喵星人，每只都似乎有着很多故事和秘密的样子。

是的，他们每只都有故事，尤其是在朱天心的笔下。她常年收留在家中的半打以上的猫（她说自己无法说出“养他们”那样的话来。朱家同时还收留半打以上的狗狗），还有定时定点喂食的几十只流浪猫，每只都有名字，每只都有个性，每只都有故事。

比如流浪猫猫爸爸一家。猫爸爸是洒脱的黄虎斑白颈腹——没错，洒脱：“我偷偷回头，看他缓步走下山坡巷道，都不像其他猫族走墙头或车底，他昂首悠闲走在路中央，潇洒自在（抽着烟？），我一时想不起有哪个人族男性比他要风度翩翩”；猫妈妈是聪明又独立的三花玳瑁猫，把奶猫教得很好；而他们生的最小的猫妹妹，是有着克里奥佩特拉般绝美双瞳的美女猫，朱天心姐妹共同觉得她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那名绝世但秀斗的美女“美人儿”，早晚会抓着一张白被单乘风升天绝尘而去（！！！）。

而每只猫的性格都不一样。有胆小的猫，有丑到被原主人丢弃的猫（朱家人给她取名叫“朱旱停”，经常叫她“大丑女”，朱旱停居然每次都爽快答应，多么巨大的内心！），有爱说话的猫（真的有话又多又密的话痨猫！），有严肃木讷的猫，有偷嘴的猫，有小心眼的猫，还有不愿家居的猫……朱天心说有必要告知那些准备认养流浪猫的人，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每只猫咪都可爱”——可是这些猫咪都被她写得可爱爆了好么！

至于以绝育取代扑杀、以领养取代购买，善待流浪猫狗为什么在她看来那么重要？“我以为重要透了，因为我们若习惯以清除垃圾的态度对待有生命的‘无用之物’，早晚，资源匮乏时，我们一样会以此态度对待‘无用的’（无力缴税、只占用社会俘虏）老人？残疾？工伤？穷人？……剥洋葱似的一层层边缘弱势或非我族类。”

“这么做——看着素昧平生的流浪猫狗不知有没有下一顿的狼吞虎咽一餐，一来借此我把自己的心养得软软的、烫烫的、火红的，像丰子恺说其幼子，‘我家的三岁的瞻瞻的心，连一层纱布都不包，我看见常是赤裸裸而鲜红的’。二来但愿这些倒霉透顶生在我们岛上的猫狗能在他们生命中有限的和人的接触中，至少，至少有那么一次，是温暖的，和善的。”

（本篇配图为丰子恺漫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