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地，是很偏僻贫困的小屯子。印象中，屋后是一片大空地，后来成了我家的菜园。房子西面，是树林，东面是稀稀拉拉几户人家。晚上六七点钟，各家各户都关好了门，不再有人外出走动。

     特别讨厌我的习惯，换了一张床，会失眠。所以很少去别人家过夜，眼睁睁看着太阳落下去又升起，十分痛苦。如果有人问我这个世界最让我留恋的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那张破床。

    昨日，家里来了客人，尽地主之谊，把我的床腾出来，让给尊贵的客人，我只好打地铺。临睡前，选了靠近窗口的位置，知道会睡不着，索性看看月色半弦，听他人鼾声。其实夜色是很美的。初冬的星空，尤其有月光，星星的光烁还很隐暗，还惦记能有幸看到流星划破夜空，结果空有一宆深黛。客人夜间上厕所，立即闭上眼睛，担心吓到他。待他睡去，沏了一杯茶。袅袅的白雾，白月光下，如玉兰花，传来阵阵茶香，随意想象她婀娜的身姿，幻化千种模样，时钟已然指向凌晨两点。呷一口茗茶，有些烫嘴，苦涩之感，萦于舌尖，两腋并无清风。

    今天，下午两点，送走客人，想想昨夜的情形，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亟不可待回到家里，脱了衣裤，蒙头便睡。臀部在床上蹭了几下，寻找舒服的方式，就像懒猪在泥坑里晒着太阳，那么惬意，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轰隆隆的电锤声音，惊醒我的酣睡。愤怒醒来，窗外日迟迟，怒火中烧。问父亲，谁家弄出来的声响，断子绝孙的阿Q。老爹笑着看我，孩子，这又不是睡觉的时间，应该允许人家工作。昨晚失去的那段睡眠，是找补不回来了，闷坐在沙发上，思索，住进城里这么多年，想睡个安静的觉，还挺难。夜晚的鸣笛声，楼上楼下的脚步声，偶尔划拨夜空的警笛声，城里咋这么不消停。

    我的出生地，是很偏僻贫困的小屯子。印象中，屋后是一片大空地，后来成了我家的菜园。房子西面，是树林，东面是稀稀拉拉几户人家。晚上六七点钟，各家各户都关好了门，不再有人外出走动。听了《新闻联播》，看完《天气预报》，老祖母已经打着哈欠，准备睡觉了。没有读中学的时候，学习还不是父母眼里的看管我们的主要项目。可以看会电视剧，《上海滩》里的冯程程，美得惊人。

    窗外一片寂静，夜里母亲是不允许我和哥哥出去的，总是担心遇到什么。看完电视，哪怕困得要死，也要偷偷点上蜡烛，看会儿课外书。不敢开灯，担心父亲会骂，电费他很在意。

    一觉醒来，耳畔传来母亲里外屋走动的声音，她已经早早起床，喂猪喂鸡，做早饭。西面树林里，鸟儿聒噪得正欢，像那戏里面跑龙套的，特别卖力气，为混个脸熟。似乎只有麻雀和喜鹊的叫声，唯独冬去春来的燕子，鸣叫会好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