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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父亲当父亲一天天老去情感 |
分类: 随行札记 |
文/宋连友
时光会流逝,日子会滑落。
在岁月的光影里,父亲的永远坚强和严厉,也慢慢变成霜白的鬓发、佝偻的身躯、粗糙得如同老树杆一般的大手和深深的皱纹……
在伴着我成长的年轮的记忆里,仿佛已经忘记了,忘记了父亲也会老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像儿时那样惧怕父亲、惧怕父亲的严历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与我的往事多停留在儿时上小学、初中阶段。那个时候母亲在乡下老家,而我总是跟着父亲,父亲去到哪里工作,我便跟着在哪里读书,洗漱、吃穿全得依赖父亲照顾。最早离开家跟着父亲去临近村上读书大约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人小,虽然离家只有八里路,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已经离家很远很远了,也只有周末放假了,才能跟着父亲回乡下老家一趟,平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很少回去,因为在我还是短小双腿的丈量之下,那条回老家的路要走很久很久。
那会儿父亲有一辆自行车,也是当时十里八村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在我还没有跟着父亲一起读书的时候,每每见到远远的路上有骑车的来了,大人们都会说“宋老师回来了”。
每回“宋老师回来了”总不是最先到家的,而往往是家里已经有坐着三、五同村子或其他村子的长辈、大人们在等着以后,要过了很久才能听到自行车在土坷拉路上被颠簸得叮叮当当的响声,这会才是父亲真正到家了。因为,每回父亲回家,总会在半道上让村上(那会还是兴叫大队)的人家请了去给家里生了病的人看病去了。而在家里等着的也多半是求父亲给看病或是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办的。
父亲是医生,可是在老家乡村里,大家都兴管他叫“宋老师”,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这样的叫法可能是与父亲被下放到农村十年的经历有关吧。
父亲十七岁便去县里读卫校了,第二年便赶上了“食堂关”,据说当时饿死了很多人,发了瘟疫,好些人也因为没有吃的生病了。当时县城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严重不足。所以,像父亲同期的仍在上学的同学都被调到各个医院临时去支援了,父亲当时被派调到县人民医院。后来,“食堂关”过了,父亲那批同学又返校继续上学,临到毕业分配工作,由于之前在县人民医院工作的关系,父亲被分配到县人民医院上班了。再后来,听说由于“站错队”了,结果就被下放回农村老家乡下,重又做回农民。不过,后来大队上还是让父亲在大队小学当了老师,同时,大队上还是充许父亲跟当时赤脚医生一样给社员人家看病。也正是因为下放期间的这十年,所以在后来,大家都一直管父亲叫“宋老师”。而,每回“宋老师回来了”总是乡亲们期盼的事儿。因为,每回父亲回来了,除了能给乡亲们看病解除病痛,还能为小孩子们带回各种预防的糖果儿,有时也要给小孩子打预防针。起先,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总是有个带着红十字的药箱。后来,因为我开始跟着父亲一起要在外村(大队)学校里读书,后座上的药箱便我让给占了。
每逢放假了,父亲总是骑着他的车驼着我,而我那个时候个子很小,总是要跟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跑很久才能在借着路面起伏不平的路段猛的跳坐上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那会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对我来说是一种自豪,是别的小朋友们从来都不能有过的。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快到期末考试放假的时候,乡里(那会还是兴叫公社)电影院里放《少林寺》李连杰演的那部,父亲便是在一个有着特别明亮的月亮的晚上骑着车带我去公社电影院看电影,这段记忆一直存留在我的记忆里,时不时的就会涌出来。长大了以后,再回味那个晚上的时候,我想那天晚上的电影应该也是父亲第一次到公社电影院。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父亲领着我去电影院时,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我们的坐位在哪儿,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是一位他的熟人帮我们找到了我们的位子的,尽管那时候的电影院的坐位都是水泥砌成的一长排,面上划了坐位线和坐位号码。
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附近村庄里已经不见灯光了,想必早已都睡下了。月光似乎更加的皎洁,惨白惨白的洒在大地上,很冷。不知道是谁人家淘气的孩子把池塘里厚厚的冰块捞了起来,撒在了大路上,父亲骑车驼着我经过时,我们爷儿俩连同父亲的自行车一起摔倒在马路上。父亲当时很是生气,一边骂着那淘气的孩子,一边也不忘把我带上,说是只有跟我一样一样淘人嫌的孩子才能干出的缺德事儿;还一面心痛他的自行车。
特别有趣的是,那年的期终考试真没考好,看了《少林寺》后剃了光头的我在一个午后正跟村子里小伙伴们描述《少林寺》的时候,父亲带着我的成绩单回来了,《少林寺》的效果倒是在我身上得到了应验了。木制的刀枪棍棒被统统没收、折断了不说,光头上还留下了父亲结实的大手掌的印记,身上痛得好几天都不敢轻易翻动,后来小伙伴们看着我的光头就嘲笑我说那是少林掌。
等到上了高中,就开始了离开家寄宿的生活了,起先还能每周回一次家,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每个月回一次,那会儿觉得好象获得了自由了一样。自打我背起背包真正离开了家到今天,掐指算算,我与父亲在一起和交流的时候其实真的很少。
长大了以后的这些年的颠沛流漓的生活里,起先是通过书信的方式与家里联系,后来有了电话。直到今天,每回打电话回去,多是妈妈接得多了,偶尔是父亲接了,三言二语之后父亲总是会说“你等着,我叫你妈”。有一会,我特意跟父亲说,“俺伯(方言),我就找您”,父亲停顿了一下,接着就说“找我弄啥?有事找你妈说”。我说我没事,就想跟你唠会儿,父亲算是在电话那头跟我扯三不扯的四的说了七、八、十来句,然后就说“没啥事,就挂了吧”。
似乎在很多家庭里,孩子们都跟妈比较亲一点,而父亲往往是那个打由小时候落下的严厉的架式仍旧在,在我的心里父亲就是一道墙,经多少年风雨始终跟那杵着,以至于让我这等常被妈妈说我“自己都当了爹了还没个正形”的人能把妈妈在电话那头逗得笑到不行了,却从来不敢耍心眼逗父亲开怀一回。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
才发现,父亲的背已经驼了。
才发现,父亲的双鬓已满是霜白了。
才发现,父亲额头上的皱纹深了,手掌也已粗糙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
会听到,父亲开始变得喜欢躲在一边听我和妈妈通电话了。
会听到,妈妈的通话中说父亲在问,问我的情况了、我的儿子和女儿的情况了。
会听到,父亲会跟妈妈念叨,又快过节了、又快过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
父亲老了,老得已经让我再也无法从烙印在我儿时记忆里找回那个严厉的父亲了。
父亲老了,老得再也没有在我做错事的时候凶狠狠地怒吼着凶我一顿、瞪我几眼的父亲了。
父亲老了,老得多少年也再没有尝过父亲狠狠的巴掌了。
今天是父亲节,女儿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自己说一段话,由老师代笔制成一张小卡片,算作是送给父亲节的礼物。
我收到了我女儿送我的卡片,看着由女儿幼儿园老师代笔卡片上女儿的话语,我突然间觉得很幸福!
如今,我也是二个孩子的爹了,看着我的孩子也跟着他们的母亲亲,而我仿佛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不相干的人时,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
当父亲一天天老去,我发现我当父亲也已经好多年了,我也跟父亲样的正一天天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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