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出差去北京，总是匆匆忙忙。这次有点余闲，重新打量了俺们的首都。

    阿拉上海人看北京，不免带着有色眼镜。第一，总拿上海做参照物，第二，总想证明上海的优越性。

    北京人其实也一样。有一回地铁上听几个北京游客议论上海，一大妈说：上海不好，楼挨得太近，压抑。大妈说得没错，要是内蒙古大草原的大妈去北京，也会发出同样的感慨，参照物的问题。

    我觉得，北京和上海，北方和南方，差异大大益善，多元文化嘛。问题是北京是首都，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吸引全国的眼球，就连许多小县城都在复制北京。因此，有必要戴着有色眼镜另眼看北京，给自己的城市坚守个性建立一点信心。

798和田子坊

   车驶进798，北京司机惭愧地跟我叹息：798越来越商业化了。

   北京司机就是有文化。我心里说，你是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个田子坊，那个商业化才叫疯狂。

   上海田子坊，原本是个破弄堂，著名画家陈逸飞喜欢市井气息，在这里租了个废旧车间做画室，这是田子坊的起源。画室太大了，经纪人把多余的部分出租给商家，从此田子坊开始异化。商业化的雪球越滚越大，滚成了大雪人，而艺术却成了点缀雪人头颅的两个小眼球。

   798也变大了，商店﹑餐饮店也增多了，感觉还在坚持捣鼓艺术。路边有许多幽默的现代雕塑，庞大的艺术装置似乎想拒绝平庸，制造震撼。路过一个画廊，展示的作品很狰狞，肯定不是为豪宅客厅量身定制的，能感觉比较纯粹的艺术诉求。星罗棋布的艺术工作室，也透露出悠闲超脱的创作氛围。

   如果说，田子坊是个勤快的、善于精心打扮的、却才华平庸的美丽少妇，那798就是个慵懒的、不修边幅的、却才华横溢的粗犷少爷。

    798里没有一条铺设利索的道路，没有一栋收拾干净的建筑。幽静的小径被无人清扫的落叶掩埋﹔残破的大墙上，布满了野性的涂鸦﹔荒废的院落里，弃置着不甘寂寞的雕塑。一种自由的、宁静的、无拘无束的、放任无羁的空气弥漫整个园区。

   五环内黄金地块，居然能保留一片如此自由自在的艺术天地，难怪艺术家都愿意北漂，也难怪北京的文化能引领全国。

    田子坊却是另一番景象。虽然是杂沓破旧的老式里弄，却被成百上千家小商铺演绎得一派时尚精致，空间利用更是达到了极致，每一个角落都能挤着摆放几张咖啡桌，每一个夹缝都能滋生出有声有色的杂货铺。

    在如此浓厚的商业氛围下，如果一个艺术家还能静下心来创作出惊世骇俗的作品，除非他是神仙。田子坊已经不会有真正的创造，只剩下疯狂的消费。

     有人哀叹田子坊的堕落，我却以为田子坊本来就不需要清高。就像北京的798就该是这样的798，上海的田子坊就该是这样的田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