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忙着祭祀扫墓的人们,个个神情凝重,人人伤感悲切, 以各种方式缅怀着逝去的亲人,不由想起唐朝诗人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似乎最能表达我们此时的心境. 

   此刻,除了怀念逝去的父母,我也非常怀念早逝的大哥.

   大哥去世距今已整整二十载,去世时他年仅56岁尚未退休,因一次普通的感冒哮喘,住进当地条件落后的医院,在治疗过程中竟然出现休克而身亡,远在上海的我们家人得到消息为时已晚,人已去,路又远,客观上没有精力也不便于继续追究医院的责任.只能由小哥代表家人去奔丧料理后事,并按他的遗愿把骨灰带回上海安葬.因考虑父母年事已高,大哥去世的消息一直瞒着,直至父母去世前也从未告知.   

  每每看到我们兄妹五人目前小康安稳的晚年生活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一生坎坷不幸早逝的大哥,倍感伤心和惋惜.记得1958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大哥高中毕业因高考落榜,就自愿报名去了湖北省洪湖县大同湖国营农场,也许他抱着一腔热血响应号召,也许觉得自己身为老大下有弟妹五人,不想吃闲饭给父母增加负担...(其实当时如留在上海不久就能安排工作).去后不久大哥就考上了当地的畜牧兽医学院,学成毕业后在农场担任兽医工作几十年.

   因为当时年幼,并不十分清楚大哥所经历的种种坎坷,能拾起的记忆只是残缺的片断,记得每年夏天,洪湖那里都要发大水,不止一次地从妈妈嘴里听到他的一家一当又被洪湖水淹没冲走了,不得不一一重新添置;记得,那里艰苦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与上海安逸生活条件的极大反差,时时冲击着他内心的平衡,每次回到上海探亲,他会备感失落和失衡,所以到上海后往往容易复发哮喘,一度还精神忧郁失常,看到这种情况,妈妈既希望他回来,又害怕他回来,怕他回来后精神再受刺激;记得因为他清高孤傲,不善与人相处,又因他任兽医工资比别人高,被人嫉妒地称为"金屁股",为此他愤愤不平;记得艰难生活的磨砺让他原本英俊的外表早早刻上岁月的印痕,一次回上海探亲,带我和妹妹去照相馆拍照,摄影师竟然误以为他是我俩的父亲;记得,有次他曾经在我面前表达了他心目中恋人的形象,说想找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女朋友,然而最终选择的对象却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外地人,我清楚他的失意;记得他有着浓浓的上海情结,新民晚报始终是他了解家乡信息,维系家乡亲情的精神支柱,在湖北几十年,他一直订阅新民晚报从不间断,其实经千折百转到达那里的报纸常常延迟好多天,他看着照样亲切,因为那是家乡的声音,小哥去他家料理后事时发现一叠叠新民晚报整齐地堆放在家里,他从不忍心丢弃,因为那里维系着他对家乡的深切眷恋和思念... 

    作为同胞兄妹,我一直很想帮大哥一把,至少要帮他在晚年时圆个回上海老家的梦,借助了知青子女政策和专业人员的引进政策,经努力先后把他的二个儿子都办回了上海,并分别为他们落实了工作,记得陪大哥送他小儿子到上海汽轮机厂报到时,我和大哥都非常兴奋,因为大哥终于有机会在退休后回上海安度晚年了,那可是他几十年日思夜想的梦啊,想不到的是没隔多久却传来了他不幸去世的消息.

    在大哥去世20周年之际,我特别怀念大哥! 想到他坎坷的一生,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酸不已,悲叹命运对他的不公,痛惜他梦未圆身先去.

    写下此文愿远在天堂的大哥灵魂安息!愿他在天堂能圆了他一生想圆的家乡梦!